“牛将军确实以国体为重。”

杜相公勉励了一句，看了昏倒在地的大胡子一眼，便走马绕了过去，驻在了松柏一样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汪中丞身后，对上了如大石头般的胡太尉。

“杜相公马术娴熟，威风不减当年啊！”

胡太尉拱了拱手，笑着打趣道。

“毕竟是随高祖练出来的老本行，可不敢丢了这安身立命之本。”

杜相公也不怵这大石头，兀自平静地回道。

胡太尉知道这老家伙摆了资历，顺道说了自己还能领兵分庭抗礼的老骥伏枥之能，明白在这件事上再争口舌也无益，转而另问。

“那杜相公此时进宫是所为何事啊？”

胡太尉说着看了夹在二马之间依旧面色不改的汪中丞一眼。

“为国。”

杜相公不明不白地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但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因为此时，大楚朝分掌行政、军事、监察的三位大臣，正以二马夹一人的奇异姿态在朝堂之外的地方会面，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生怕影响到三位的议事，又或者不愿错过这可能决定国家走向的会晤。杜亦可主都省，摄六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胡晏邦以太尉之职暂管枢密院，军略要务一律决于其前；汪师寒掌台谏，为御史中丞，行纠察百官、监督司法之权。其中，又以杜相公为尊，统领百官，因其乃高祖发小、开国功勋、两朝老臣，是高祖立国就定下的公相，风风雨雨一十八年承恩至今，侍江家近三十载，德高望重，年纪也最长；胡太尉是高祖朝的军中后起之秀，从西北摸爬滚打多年混成了一方边将，又于本朝渐受重用，得了最高军衔——太尉，后因枢密使一职虚位已久，暂管枢密院，已近五旬；汪中丞科举拔得头筹，初为一州之长，因高祖巡幸时敢于面刺，蒙擢御史，又于本朝累功至中丞，年纪已过四旬，三位中却是最小。

“杜相公说笑了，我等在此哪个不是为国？”

胡太尉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笑了笑，想让杜相公说得更明白细致些，如果杜相公说的是什么“汪中丞忠直敢言，御史台秉义进宫”的为此间二十余人的开脱之词，那可就正中胡太尉下怀了。

“陛下大行，天下皆丧，老夫既为百官之首，理当进宫料理，率一众臣工礼悼，全国之大体。如此，怎能不算为国呢？”

杜相公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大意便是职责所在，不敢不进宫。自然，胡太尉也不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