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脚步踉跄的跑来,她没有走近,也不说话,停在那里。
何安吓了一跳,盼兮身上只披了件外套,坚硬的卵石小路,她踩着双薄底绣花鞋,他忙喊了声二太太。
盼兮对他点点头。
何安不知所措地偷瞄了眼少爷,穆炎煦眉头锁紧了,浑身散发着沁人心骨的寒冷。
他埋头站着,心底暗自叫苦。
“走!”
一抬头,少爷已经离开,何安赶紧跟上他的脚步,经过盼兮身边时,有意关照她快回去休息,别冻着了,可看到少爷冰冷的背影,还是觉得少说为妙。
盼兮看出他眼里的担心,勉强挤了丝笑容。
墨色的夜空一派静谧祥和,两道车灯照进官邸的林荫大道。
在楼下值班室的陆敬奉看到少爷过来,跟了出来,何安总算捞着根救命稻草,松了口气,这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的。
回到办公室,穆炎煦大手一挥,让他俩下去休息。
陆敬奉对何安使使眼色,何安正一肚子的怨念,这几日付氏紧盯着陆敬奉的婚事,吓得他都不敢回明煦园…都是这人,害得自己今晚碰着少爷同太太闹脾气,两人间紧张又压抑的气氛,自个儿站一旁都感到浑身不安。少爷素来话少,又不爱露笑脸,相处久了也算摸透他的脾气,刚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这回少爷真是勃然大怒了。
“不是回明煦园的吗,怎么又过来了?”陆敬奉见何安沉默着,拍了他一巴掌。
何安痛得龇牙,极为不满的低喝道:“好好说话,干嘛动手动脚!”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悄声说道:“少爷和二太太闹脾气了…”
陆敬奉一愣,“啥?闹脾气!”他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又问:“为什么事闹脾气?”
“我哪知道?!你自个去问!”何安瞪他,“我告你小子啊,明天起咱得轮着回明煦园值班,你自个儿往这一躲倒是清净,我可不干了…”
看陆敬奉一脸不乐意,也摸准他的心思,准是怕付氏催促婚事,何安贼笑道:“大老爷们的,还害臊了,别整得跟受了委屈似的,我看怜碧那姑娘就不错,再说你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
“臊什么臊啊!”陆敬奉咬着牙打断他,“滚滚滚!臭小子你懂什么!”
“嘿…行啊你!我刚说的话你别忘了啊,明天挨着你回明煦园!欸,欸…听到没啊,你跑哪去啊…”
何安看着陆敬奉逃命似的背影,大笑不止。
穆炎煦半倚在沙发上,努力平复情绪,他手指按着眉心,两道蹙着的浓眉怎么揉也揉不平。
屋里静悄悄的。
舞会上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跃现,盼兮在衣香鬓影间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这样的交际场合,她显得手足无措,可他和黎望舒各自要应付的人太多,实在顾不得她。整晚她苍白冷漠的脸上都难展笑颜,直到傅骥骋举着酒杯出现,他拿着食物在人来人往间看到她的表情瞬间如花般绽放…
当她从噩梦中清醒后,又当他是来寻花问柳,他想给与更多的温暖,却遭到她强烈的抵触。
穆炎煦的心又是一沉,眸子里也敷了层寒霜,他有些烦躁地翻翻衣服口袋,空空的。
窗外落了个人影,是陆敬奉,看样子是来了好一会了,他端正了坐姿,提声说道“进来吧!”
陆敬奉正有急事要汇报,想敲门进来,看到穆炎煦拧着眉在那儿沉默,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他这声“报告”竟堵在嗓子眼喊不出了,在门口踌躇徘徊了会,还好少爷很快发现了他。
“你身上带烟了吗?”
一进来,少爷就问他要烟,陆敬奉怀疑自己听错了,自从朗诣小少爷来了金陵,随口说了句不喜欢爸爸身上的烟味,少爷就没怎么碰过这玩意儿,不但自己不抽,更逼着身边的人都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