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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别墅和老师

那是一副庞大的身躯,祂的上半身能够看出人类的轮廓,但一层层飘渺似烟的黑纱将所有想要一睹那被匿藏起的真容的视线统统拦下,只有一处处不定形的光斑不时地在黑纱下闪耀,折射出对人类双眼来说极度陌生、深邃而不自然的色彩。

相较之下,祂的下半身却是如此的坦然。

那如跪伏在地的祈祷者般的巨蛛似的半身,呈现出一种浓重如墨的深紫色。增生出无数扭曲尖刺的胸腔,拖拽着体积数倍于己的腹部的同时,连接着远超正常蜘蛛应有数量的节肢长足。

只是,这些呈现出虚幻迷魅质感的长足的质感,看上去并非是如胸腹般的几丁质,反而更像是由无数骇人的髑髅接续而成。

至于蜘蛛半身头部原本是蛛面的位置,被一只硕大的复眼占据了近乎所有的空间,唯有数不清的靛蓝色丝须从原本口器的位置垂下,不断无意识地扭动着,就像是隐藏着不祥之物的密林入口处,那些招揽着过路者的枯藤断枝。

这惊骇巨物隐匿在诡雾之中,绮丽的轮貌也因此时隐时现,这让彻底为祂着迷的伯德无比困扰。

于是,即便自己的每一个器官渴望着逃离,伯德依旧痴痴地向着那片诡雾迈出了第一步。

“自己刚说完的话,怎么就一点都没记住呢?”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双略微有些发凉的双手遮住了伯德的双眼,也切断了他所有的感知。

瞬间的空无让伯德彻底苏醒了过来,被扭曲的心智也迅速地恢复正常。

像是才想起如何呼吸一般,伯德大口地喘息着,虚弱的双腿却因为那让冷汗浸润了胸背的后怕,而忘记了跌倒。

“这也不能全怪他,黛茜,‘梦死’的负担要比你想象的更大一些,更别说他原本就是个敏锐的孩子。”

这个平稳而低沉,略带些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正是来自于壁炉旁正在看书的那个身影。

她合上书抬起头看向了伯德,问出了之前黛希妲问过的问题。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呼吸的伯德,重新看向了这位坐在壁炉旁的女士。

她的身高将近一米七五,这在这个时代的女性之中显得有些高大,再加上略高的颧骨和稍长的脸型,以及高挺的鼻梁。

所有这些都在暗示着,她有着那个以海盗和狂战士而出名的诺狄克斯地区的血统。

只是相较于那张并不惊艳但依旧充满魅力的脸庞,她冰蓝色的虹膜和略显褪色并且微微发灰的浅金色头发更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安德莉娅·伊拉斯谟。”

伯德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用有些干瘪的声音郑重地说出了这个见到她就立刻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名字,只是高度的紧张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辞上的不敬。

安德莉娅倒是没有丝毫介怀,她点了点头,端详了伯德片刻后,说道:“你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估计最多一周的时间,就能彻底恢复过来了。”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了伯德身旁,换上了认真的语气说教道。

“不过,你要记住,你拥有着成为‘梦想家’的资质,这意味着你的直觉要比一般的‘梦者’更加敏锐。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神秘学者们来说,敏锐本身,更多时候带来的,是预料之外的麻烦和危险,而不是机遇。所以你应当保持着比其他人更谨慎的心态,去面对你所接触的每一件你不理解的事物。”

虽然还不清楚梦想家和梦者究竟是什么,但伯德却并不想多问,只是简单地回应说:“我会牢记您的教诲的。”

“希望如此。”

随后安德莉娅转头对一旁的黛希妲说:“虽然他还有点虚弱,但课还是能上的,让他休息个两三天就好。月末的时候你可能得帮我跑趟腿,这个月的课别拖得太晚了。”

“我知道了,老师。”

交代完这些,安德莉娅越过两人,向门口那边走去。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这本书还不错,我看完之后会放到学校办公室的,黛茜你明天记得自己去拿。”

随着她的话语,无数虚幻的丝线从她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转瞬之后,这一切又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消失不见。

而安德莉娅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感受着周围因安德莉娅的离开而从平静到狂乱再慢慢平息的魔力翻涌,终于放松下来的伯德长长地吐了口气,毫无形象地将自己摔进了一旁的沙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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