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疾风骤雨。
黑漆漆的卧室墙壁上挂着一副一米半乘两米的画框,画上的内容很简洁:一条黑色的曲线,以及一棵怪异扭曲的枯树。
这曲线像是山坡,枯树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房间孤寂阴冷,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抱着双膝,埋头蜷缩在床头柜底下狭小的空间里,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掩盖住了他轻微的抽泣声。
不知过去多久,雨停了,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束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卧室的陈设逐渐暴露在阳光底下,除了那个一直躲在床头柜底下的少年,阴影附着在他的身上,冷的让人感到窒息。
随着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来到七点半,卧室房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裤和衬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相貌端正,体格高大,双臂袖口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左手腕上精致的手表,他进来后先是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目光掠过墙上的画框时,眼底却闪过一抹厌恶。
不过他收敛的很好,下一秒就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孔,然后轻车熟路来到床头柜前,蹲下身朝着少年伸出手。
(秀秀,我们该吃饭了。)
男人很是耐心的用手语来沟通,他把少年从床头柜底下拖了出来,自顾自的开始为其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模样贴心极了。
做完这些之后,男人又弯下腰侧过头,他注视着少年脸上的泪痕,轻笑了一声,然后用手语表示:
(不要害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跟我去吃早饭吧。)
做完手语之后。
男人没有去看少年什么反应,拉住他的手臂就离开了卧室。
整个过程中,少年没有反抗,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不语,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仿佛丢失了灵魂的躯壳,神情麻木,双眸空洞。
明明是一张俊美的宛若女孩的面孔,却僵硬的像个死人。
这间房分上下两层。
二楼是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钢琴房和一间儿童房;一楼客厅的右手边是卫生间、保姆房和电竞房,左手边是客房和一间开放式厨房。
厨房餐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位风韵尚存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寸头男生。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始动筷子,即便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直到男人带着少年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们才不情愿的站起身,强忍着不耐烦的朝少年挥手打招呼。
来到餐桌前,男人领着少年坐在了主位,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笑着说道:“吃饭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前半句话,妇女和男生急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根本没在乎后半句话说了什么。
男人对此也不在意,盛了碗粥放在少年面前,然后开始吃自己的。
三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少年仍旧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一样,就算是旁边这位表叔带着全家老小住进来,也没有进行驱赶。
寸头男生很快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粥,他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忍不住开口:“爸,许秀不吃,能不能给我吃啊?”
“吃完了就下去。”男人瞪了他一眼。
见状,男生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了厨房,三两步就扎进了电竞房里。
中年妇女也停下了碗筷,她暗暗瞥了眼主位上的少年,然后旁若无人般开口说道:“强子,一会儿你们去公证处赶紧办完,要不我这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