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个天下的目光都汇聚在四国之战时,在邯郸为质的秦公子异人正焦急地谋划逃亡。
不得不逃了。
不论接下来的战局怎么发展,为维持秦、赵两国表面友好的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质的价值,再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自上次那位赵太子登门那天起,异人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如影随形。
他曾经跟枕边人赵姬说过,赵姬却他是疑神疑鬼,他也曾跟视为长辈的吕不韦诉说,吕不韦也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但是同意帮他逃离邯郸。
但是,计划还没实行,昨夜就得到了那位让他如芒刺背的赵太子回来的消息,异人再也坐不住了。
今天他在院中舞剑,心里紧迫不安,面上却如往常一般,甚至还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
赵姬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异人连忙收起短剑上前搀扶住她,略带责怪道:“怎么一个人出去?不是让人陪着你嘛!”
赵姬扶着呼吸略微急促,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水,笑道:“只是在府中有些烦闷,在左近走走,不碍事的!”
异人扶着她坐下,看着她高高挺起的肚子,眼中突然流露出些许惭愧。
“怎么了?”赵姬心头一颤,轻笑道。
她多么希望她的良人能如实告诉她啊,这个聪明的女人早就察觉到了异样,猜到了异人的想法,却从来没有表达出来。
“没事。”异人却摇了摇头,只是摸着她光洁如玉的俏脸。
赵姬脸上笑容晏晏,闭着双眼睫毛微颤,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亲昵,心底却是微微一叹。
深夜,月黑风高。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驶在邯郸安静的街头,驭者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
马车里,异人同一位中年文士相对而坐。
看到异人总是在透过车窗看向那个“家”的方向,吕不韦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公子,我已托付一位好友,日后会多加看顾她们母子二人,你不必担忧。”
“先生,我只是…唉!”异人叹气道:“此番回国以后,有机会定要将她们母子接回。”
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告诉赵姬。
两人心思各异,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吱呀吱呀”声。
突然却听一声惨叫,异人一个激灵,便看到驭者倒地,而吕不韦的反应比他更快,只一眨眼间,宝剑出窍,马车停步。
前方原本漆黑的街道,突然被灯火点亮,密密麻麻的赵卒显露出身影,手持火把,无数手弩对准了马车,蓄势待发。
异人深吸一口气,有些苦涩道:“太子,请现身一见!”
人群果然分开,赵煦面带微笑走上前来,安抚着有些躁动不安的骏马,却对着那个陌生的中年文士道:“可是吕不韦先生?”
吕不韦看到赵煦背后那无数无数支泛着寒光的箭头,神色平淡道:“正是在下,却不知太子为何要拦住我俩的去路,还杀死了我的驭者?”
赵煦轻笑一声,道:“久闻先生商贾出生,身价巨万,果然能说会道。”
“有人密报中尉,说有秦人奸细贿赂了城门关,携带重要情报意图今夜离开邯郸。”
“你说巧不巧?又是你!”
说着赵煦揶揄地看向异人。
异人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吕不韦则抚须笑道:“哪来的秦人奸细?我家公子乃是秦国太子之子,身份尊贵,怎么会是奸细!只不过有急事须离开邯郸,要不然也不会深夜离开。还请太子明察,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