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毫无意义，因为有太多次，太多次无用功，让失望都累加成了注定的命运。
不过……
白骨的巨手突然捏爆了掌心的肉珠，漫天挥洒的鲜血像是一场大雨。
痛苦被强塞进了狂笑声中，却丝毫不影响喜悦，姚行之那软绵的躯体挣扎着挤出了白骨的怪物的体内，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还被摔了个稀碎。
半张脸惊恐的大叫起来，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姚行之！你踏马到底在发什么疯！”
从虚无里伸出粉红色的手捻起了那滩烂泥，而下一个瞬间，无数的手从粉红手臂上生长而出，它们迅速的将烂泥拼接成人形，同时那半张脸嘴上还骂道：“你身骨分离的他者视角简直就是狗屎，要不是这忘川彼岸没有觉悟者，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看！而且现在搞成这样还怎么打架？说，你踏马是不是内奸！”
被拼凑起来的人摇晃了两下，看起来就容易被一阵风吹倒，但姚行之的大笑声根本没有停下过。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对的，你是对的！但你根本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踏马你能不能别笑了！我让你去看一眼，不是让你刮去血肉跑回过去，现在好了，不用等陆冶怜打过来，我们直接投降算了。”
“不，你想多了。”
那张烂脸上剩的一只眼睁得巨大，在额头上的嘴巴被欢愉之死的触手扯到它应该在的位置，那张嘴还在笑。
“什么？”
“我们注定会完蛋，这个世界也是。”
半张玉面抽搐了一下，欢愉之死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跟姚行之拼命，都踏马什么时候了，还要不要活了？
还是说，
每一次循环他们的失败都是因为这件事儿？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改变？”
欢愉突然问。
“说清楚，马上，不说清楚你就死。”
粉红的手扭曲成刺。
刺尖盘绕转动，瞄准了正在调整的姚行之。
“无论你杀不杀我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有人的后手已经打破了循环，过去改变了，而且，是巨大的改变，我们现在要纠结的已经不是要不要和陆冶怜他们拼命了。”
巨大的白骨手掌停在了姚行之脸前，其上挂着的血肉开始蠕动，像是某种恶心的爬虫。
这些爬虫重新聚集成一双肉珠，贴上了姚行之的脸，珠子裂开一条缝，缓略的撕开，展露其中纯黑色的眼瞳和眼白。
“把卜焉勿和符妄嗔喊回来，拿上我们所有的碎片…”
“我看你是真疯了！”
“你要不要猜猜……”
欢愉收回了手，扭头就走。
“改变是什么？”
他坚决不会再理会这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了。
“陆冶怜先死了。”
欢愉硬生生把头转了回来。
姚行之回过神来，他狠狠地甩了下头，驱散脑中的臆想，现在他站在自家书店的门口，这里没有任何人。
他捏着衣服领口抖了抖，企图用微弱的风来唤醒神智。
病又重了么？
他恼怒的想。
“帅哥，你…”
姚行之推开自己家书店的门，便见穿着黑蓝色卫衣的男人抱起了柜台上的一摞书就要走。
“哦，你是店员?我刚才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就把钱放柜台上了。”
男人挑了下眉，先把书放下，又从台面上抽回被金蝉模型镇住的钱币，然后递过来。
“你可以检查下。”
“啊，有些多了。”
接过钱，稍微查看了下，姚行之把它们又放回柜台上，他瞄了眼那摞书，是早上那位母亲还来的。
“不用补，”
男人会错意，继续讲。
“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用掉。”
稍作沉思，姚行之还是委婉的说：“这些书都已经开封过…要不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换…”
“我赶时间。”
语气变得冷硬，同时，那双眼睛盯了过来。
瞬间，一股凉意爬上了后背，姚行之头皮发麻，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急促的刹车声还有撞击的巨响，似乎是颜料盒被掀翻，那纵横的色彩铺满眼前时令人感到窒息。
“你怎么了？”
男人上前晃了晃姚行之的肩膀，他很疑惑，只是表现出冷硬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也没用能力啊！
不会遇到碰瓷的了吧？
姚行之被晃得回神，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甩开男人的手，“我没事。”
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妥，姚行之又说：“你可以先留个电话，下次你再来我也方便给你记账。”
男人没有异议。
拿来一个表格，写上姓名电话，姚行之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句欢迎下次的话，那男子就抱着一摞书走了。
“怪人。”
姚行之摇着头开始收拾。
而男人走出书店附近，便直接挑出了那本灰败的书，至于其他的书被他随意放到了街上。
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感慨一句简单轻松，这个任务便完成了。
似乎有人按下了按钮，声音消失了。
自皮肤下爬出的黑色纹路，转瞬覆盖上全身。
清明的眼眸变得混沌，于是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黑色。
而黑色又被撕扯成细纱，有一无形的双手似乎在拧转它，把世界拧转成为了一个通道，单向循环，永不相接。
就像是一台圆桶形的跑步机。
男人用手臂夹住书，他的五官消失，只有形状还似人。
若有其他视角，可见由无数的椭圆形碎片组成的人体，他在这段莫比乌斯环之中舒展着四肢，跨越时空，进入遥远处的某个房间。
嗡鸣与震颤降临在被封锁的金属房间内，碎片人影从空洞中挤出身形，它没有马上变回原样，而是扭曲着身体，打量着自己。
某些诡异的声音在不断响起，像是不堪重负的哀鸣，而有一道别样恐怖。
“东西呢？”
镂空的人形轮廓发出人类的语言，它抬起手臂，观察着那本该存在某物地方。
黑色褪去，男人以全身赤裸的姿态出现，他放弃探寻，走出这间特殊的房间，步入伪装成民宅的房子。
“任务失败。”
男人找到屋内专门为他留的电话。
“东西已经被使用，需要回收。”
“已重新制定处理方案。”
“奔跑者，梁知。”
“专员会联系你进行下一步行动。”
梁知挂断电话，他抬起有些疲惫的眼睛，注视向远方。
“又有人要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