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十六年,五月初六。
在路上奔波了足足六日的沈倾终于抵达了云城,云老爷子带领云家众人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沈倾下了马车,便直接扑到了云老爷子的怀里,“外祖父,我好想你。”
云老爷子满脸慈爱的拍了拍沈倾的背,“外祖父也想倾倾,这次来了,就多住些日子陪陪外祖父可好?”
沈倾点头,“好,我不回去了,就一直陪外祖父住在云城。”
云老爷子脸上笑意更甚,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断,一边拉着沈倾的手往城内走,一边关切出声:“可是在盛京受了什么委屈?”
云城虽然与盛京相隔数百里,但沈倾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只不过从来都是和云鸢一起,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来,再加上沈倾刚刚的回应,云老爷子很容易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沈倾不满的嘟了嘟嘴,朝云老爷子告状,“还不是娘亲,说我就快及笄了,非要抓紧给我找一门亲事。”
云老爷子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娘亲说的也没有错,确实是时候该给我们倾倾找一个好夫婿了。”
见云老爷子也同意云鸢的想法,沈倾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可是娘亲找的人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阳陵侯府的嫡公子我曾经见过一次,才情一般品性也不好,不知道娘亲到底看上了他什么。我不管,反正娘亲要是执意给我定这门亲事,我就再也不回盛京了。”
见沈倾脸上的委屈之色愈发浓郁,云老爷子连忙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倾倾乖,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那个阳陵侯府的公子,等年关到了,我亲自同你娘说这件事。”
每逢年关,云鸢都会回云城一次,十几年来,雷打不动。
得到云老爷子的允诺,沈倾脸上的不愉瞬间消散,“那外祖父说话可要说话算数。”
云老爷子笑意浓浓,“当然,外祖父何时骗过倾倾?”
沈倾一想,确实如此,当即就放心了,而后一脸郑重的对着云老爷子开口道:“外祖父,倾倾不想要母亲安排的夫君,等娘亲来了您同她说,让我自己找好不好?”
此言一出,云老爷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随即却是满眼宠溺的应下了沈倾的要求,“好,等你娘来了,我都同她说,只不过倾倾眼光可要放亮些,若是比那阳陵侯府公子还差的,外祖父可不依。”
沈倾嘴角绽出笑容,一脸的信誓旦旦,“外祖父就放心吧,我的眼光最好了。”
云老爷子任由她折腾,牵着她慢悠悠的回了城主府。
在盛京每日都要被云鸢束缚着,所以刚用过午膳,沈倾就有些闲不住了,同云老爷子说了一声就带着蝉衣出了府。
云城是云家的地盘,沈倾又是云城的熟客,所以云老爷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沈倾会出什么事,给她派了两个护卫跟着便任由她出去了。
自从三岁那年起,沈倾每年都会跟着云鸢来云城一次,每次来都要住上大半个月,所以城中不少人都是识得她的,而云城城中的布设,沈倾也都熟悉。
先带着蝉衣到东街转悠了一圈,买了几件漂亮衣裳,又到熟悉的巷子深处买了一包桂花糕,沈倾这才优哉悠哉的朝着云湖走去。
云湖是云城最大的湖,贯穿整个云城,将其均匀的分成了两半。
而今日阳光和煦,微风习习,最适合泛舟。
主仆二人走到湖边的时候,湖上已经有了不少游船,大大小小足足上百艘。
沈倾让护卫租了一艘大的,然后带着蝉衣坐在甲板上悠闲的吹着暖风,蝉衣有些怕水,坐在里头,时不时投喂沈倾一块软软糯糯的桂花糕。
沈倾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日子可比在盛京舒坦多了,我决定了,就在云城住到过年了。”
蝉衣也觉得挺好,给沈倾递了一杯温茶过来。
就在这时,两人眼尖的发现前方有人落水了,两只胳膊不停地在水里扑腾,周围有船只相继朝着这边靠近。
沈倾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不过倒是没有下水救人的意思,因为水里面的人她认出来了,是云城富商田家的小姐,和沈倾曾经还有过几分过节。
倒不是沈倾因为个人恩怨见死不救,而是因为那田家小姐的水性比她还好几分,所以她这又是闹的哪出?
细看之下,沈倾发现田家小姐的目光一直装作不经意的看向某处。
循着田家小姐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游船上一俊逸男子正在悠闲品茗。
男子约莫十六七岁,一袭紫袍矜贵傲然,五官俊朗逼人,尤其是那双深邃惑人的眼睛,就像暗夜里璀璨的星空似的,让人实在忍不住多看两眼。
饶是沈倾在盛京见惯了俊俏公子哥儿,也不由得被眼前之人狠狠惊艳了一下,心想难怪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田家小姐都用出这种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
让护卫将船往前划几分同那紫衣男子的船并肩,透过船舱的窗户,沈倾疑惑出声:“她都瞅你半天了,你怎么不救人呀?”
听到沈倾的声音,那田家小姐当即神色一僵,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暗暗骂了沈倾一句,随即继续楚楚可怜的看向紫衣男子,“陆公子,我撑不住了,你救救我……咳咳……”
许是见沈倾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瞧,紫衣男子总算是放下了手中茶盏,幽幽道:“撑不住了就自己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