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一尺鲤，本在仙山居。

点额不成龙，怎甘伴凡鱼。

……

从南赡部洲到东胜神洲，几乎只在转眼间。

敖空在孙悟空身上学到的本领不少，可他最想要的这瞬息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愣是学不来。

他不想归因于法力或是资质，只恨自己不是只猴子。

“大圣爷爷和敖空回来啦！”

群猴毕至，把二人围做一团，叽叽喳喳，好不闹腾。

孙悟空大手一挥，咕噜噜变出一大片敖彭献上的珍奇水果，传唤马流二元帅为众猴分食。

“小鱼儿，你陪孩儿们耍耍，老孙有些乏了，睡他一觉到天明。”孙悟空伸个懒腰，还没等敖空说话，转身就踏入瀑布之中。

敖空此时正被猴群簇拥着，还有几只小猴子爬到他身上，要他讲讲南方大洲的见闻。

“那边的猴子长什么样？漂亮吗？屁股什么颜色？”

“都说那边全是凡人，互相走在路上还会踩到脚，是不是有八条腿？”

“他们吃什么？一个苹果能换几根香蕉？”

有悟性的问题来了！

敖空走到猴群中央，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钱，上镌“开元通宝”，明晃晃展现在众猴眼前。

“他们不用果子换！用这个，钱！”

他从小就爱听马元帅讲故事，早就知道凡人钱币的妙处。

跑到玉屏桥卖面具，也是蓄谋已久了，而那面具也是马元帅教他制作的。

一只攀在敖空肩上的小猴拿过那铜币，摆弄了一会儿就扔回给敖空。

“凡人都是傻子，这破石子，休想换我半颗桃！”

这个不识货的吗喽，等你化形了你就知道谁是傻子。

敖空心里笑道。虽然安居山中不明人理，但猴儿们这样的自在天性，才让他感觉到温暖，不似那龙宫，总觉得冷冰冰的。

此时，马元帅已经分好了水果，杵着一根拐杖向敖空所在的猴群走来。

这马元帅乃一只年迈的赤尻马猴，六百年前在孙悟空自称美猴王的时候就已经随在左右。或是千年前孙悟空入得水帘洞天的时候就在？他不提旧事，没人说得准。

他晓阴阳、通人事，人间商业交易也略知一二，还说有钱能买得龙眼，甚至能买得妃子一笑，玄乎极了。

“马元帅！瞧瞧这些小子，完全不懂！”敖空解释不了钱币的好处，只能向长者告起状来。

马元帅笑眯眯摇头道：“若无需求，怎知变通？不入人寰，怎知粮价？空儿，花果仙山资源丰富，采果便能饱腹；又有大圣坐镇，妖魔不敢来犯；无忧无虑便无所求，也属自然。”

敖空觉得有理，搀过马元帅，领他坐到一张石椅上。

马元帅继续道：“猢狲自有猢狲福，无需操心他们懂不懂凡尘俗世。倒是空儿你自己，想顺遂愿望，日后少不了跟各个族类打交道。”

敖空挠挠头：“闷头修炼，不问世事不行吗？”

马元帅叹息摇头道：“唉，别人也许行，你却……无奈啊。”

他有地煞知时之术，能卜阴阳，必然是要为举山疼爱的小鲤鱼算算天机的。敖空有宿慧，命数也特别，虽不能完全将其命理看透，但那脉络里的劫难可有个大概之数。

这小鱼儿，将与大圣的天命纠缠，游历八方。

敖空知道自己若是追问，也是得到天机不可泄露的说法，老实低头没吱声。

反正马元帅不会骗他的。

大圣手下有四健将，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分别为两个赤尻马猴，两个通臂猿猴，都是这花果山的元老。对大圣抱回来的敖空都是关爱有加，也是他的四位老师：马元帅教他人事变通，流元帅传他天文地理，崩将军识法术，芭将军健肉身。

敖空虽是水族，但五岁时就能化形人身，有些猴门绝技，用人类的体态便可习得七七八八。他练功刻苦、习艺极快，崩芭二将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教无可教，只待他慢慢成长，修炼境界，积累法力和实战的经验。

马元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抚掌问道：“空儿何时凝丹？”

敖空老实回：“只隔一线，但这次见了哥哥的龙珠，感觉寻常妖丹与他差距太大，空儿暂时不愿破境。”

马元帅觉得有趣，笑道：“境界乃法力之容器，你法力不够，怎能快快习得大圣的筋斗云，天上来去？”

敖空犟嘴：“但好些个佛修境界听着高极了，法力就一点点，看玄奘伯伯，也说是圆满境界，却就会张嘴念经。”

道、妖的修炼法，与佛修其实相差甚远。道与妖，都是炼内丹之道，靠着内丹流转凝练法力，所谓境界，到一定程度后，其实就是个职务称呼。

妖修九境，每修一境，法力大增：

聚灵境开智。破除懵懂，能得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