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笑眯眯的,眼睛只剩一条缝,头发半灰半白,天灵盖上也只剩零零星星的几根头发。
“其实你爷爷我,以前是个钓鱼高手,那时人家一桶里只能钓个小小的鱼苗,但我能钓整整一大桶的鱼。”说到这,老头进到一个小屋里拿出他那积了灰的鱼竿,“跟你说,这鱼竿,一下水我就知道大鱼小鱼。我向来只钓大鱼,小鱼我都不带看的。”
李子鱼不信他的话,“那你说说,怎么钓鱼。”不过他想偷偷学一下艺,反正无聊钓个鱼消遣时光也好。
“看好了,我就教一次。”老头架着鱼竿,真有几分像钓鱼的老手。
“首先,是抛竿,要站着抛竿,我呢这是直抛式抛竿……”老头握住一根线,“这是子线。”他将竿稍稍弯曲,把饵料握在手心,然后抛竿,慢慢地再松这个饵料。
“然后呢,等浮标一动,屏气凝神这么一拉……”老头做的有板有眼的,教李子鱼都看呆了。
等老头好一番演示之后,他都有点困了。李子鱼觉得他现在这个小身板应该做不到老头说的这样。
“那我想拿这个去钓鱼。”李子鱼找到机会,毛遂自荐一番。
老头猛地把鱼竿收起来,像小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可不行,我怎么可能给你用这个。”老头翻了翻玩具,把一根儿童钓鱼竿拿出来,“你玩这个差不多了。”
李子鱼心里很是嫌弃,但还是拿走了儿童钓鱼竿。
临走前,老头很有智慧地看着他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小孩听不懂话,马上就跑了。
他来到江边,拿出家里的洗脚桶,坐着静静钓鱼。
过了很久,他开始打瞌睡,浮标一动不动漂在水面,李子鱼心想老头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跑了过来,“哎我不来找你你反倒跑这里来了!”
许知乐正要去公园找他算账,没想到路中就遇到了。
太阳刺眼,李子鱼眯着眼睛往后望。是昨天那个琥珀色眼瞳的女孩,她还是戴着黄色帽子,穿着印着向日葵的碎花裙。
“你来钓鱼吗?钓鱼可好玩了,要不要我教你。”李子鱼一口稚嫩的童声,他脸圆圆的,五官还没完全长起来,跟个小馒头似的。
不过,不知为什么。这时的李子鱼感觉起来就是个调皮的小孩。
许知乐笑话他,“哈哈哈,你这也能钓到鱼?真是太好笑了!”虽然话是这么说,许知乐还是好奇地跑下坡,来到李子鱼身边。
“就你这小钓鱼竿,还有这小鱼仔,这里的鱼吃的都比你这个好,上你的钩干嘛呀?”
许知乐一直笑话他。
李子鱼坐在这里很久了但是颗粒无收,他有点气愤,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怼身边的女孩。
想了半天,他想起老板那个很有智慧的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许知乐明显也糊涂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字面意思,那更好笑了。
“那就是没人上你的钩呗。”许知乐又笑话他。
李子鱼三番两次被嘲笑,都口不择言了,“没……没有啊,这不把你吸引过来了吗?”
许知乐的笑容忽然僵硬。
他在说她蠢呢。
她正准备反驳,许知乐的妈妈在路上喊:“许知乐,你在哪里,你要写作业啦!”
许知乐打了一个寒颤,和李子鱼说:“没法和你玩儿了,我妈喊我回去了。”
许知乐跑得飞快,因为她今天是趁妈妈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被逮回去之后肯定要挨骂了。
李子鱼看着她跑掉,好像有什么事情没说。
对了!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许知乐已经跑上去了,妈妈正轻声呵斥她。
李子鱼大喊:“哎,我叫李子鱼……”下次再一起玩。
后半句李子鱼没说出口。她们走太远了,许知乐最后目光并没有看向他。李子鱼叹了口气,他想她应该也没有听到前半句。
李子鱼带着遗憾回家,翻开日记本,歪歪扭扭地记下日常的琐事。
比如“今天许知乐并没有知道我的名字。”
他慢慢合上笔记本,就像合上了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