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蓓蓓走在小A身穿校服来见我的那条街上,我发现什么都在,就是少了小A。
蓓蓓说,小A穿校服是想把最好看的样子留给你,也是忘不掉你们在高中时期的一切。
她以为换身衣服就回去了,可是可能吗?
蓓蓓的嗓门很高,回荡在通往她家空荡的胡同里。
“这儿是你家?”
蓓蓓哈哈一笑,说:
“什么家,这是我住的地方。”
然后她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金黄色的钥匙已经发黑。蓓蓓弯着腰,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一只手在寻找锁眼。
锁的位置太低,蓓蓓削瘦而又高傲的腰弯的很低。
也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觉得曾经梳着高马尾高傲而不可一世的蓓蓓,现在已经在为生活而低头了。
跟随蓓蓓走进她家,我看到地上躺着密密麻麻一地的烟头,饮料瓶子,泡面桶和各种各样的垃圾。床上的被子早已发黑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床头柜上放着她经常抽的绿色盒子的烟,和一支笔,一个黑色皮子的本子。
整个房间就是一间卧室那么大。
“别嫌乱,来到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我生硬的笑了笑,说:
“小姑娘家家的,收拾收拾啊。”
蓓蓓大声笑了一下,有些戏虐的说:
“收拾?你在开玩笑吗?垃圾这个东西,就像生活一样,你越是在乎它,就越他妈多。能站住脚,能吃能喝,什么不能将就?”
我从角落里搬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说“蓓蓓,可是我们不能将就。”
蓓蓓翘起二郎腿来,从床头柜接来一盒烟,对着烟盒愣了愣神,又随手一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黑色盒子的烟,递给我一根然后点上。
“你敢说失去小A之后,接来你谈的每一场恋爱,结的每一次婚不都是将就吗”
我接起烟,是粗支的。我把烟含在嘴里,看了看蓓蓓的脸。
白净而又洒脱,眼睛里的光似乎比很久很久以前我所认识的蓓蓓暗了些。
“我和小A从小一起长大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叫小A一起去上学。可是每次我在她家楼下都不敢上去,因为我总是能听到小A被她妈妈打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所以小A从小就没有过母爱。一直都是我陪着她,陪着她上厕所,陪着她写作业,陪着她打跑那些骂小A是野种的坏孩子。
后来小A成为了我生活的指引,跟着她仿佛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小A生病以后,我因为把我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给小A治病。哈哈,准确来说是偷。我怕被我爸妈发现,就偷跑了出来,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我那点钱,我全家上下那点钱。充其量也就够小A输一星期的液。”
蓓蓓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
“我跟小A的爸爸,带着小A全国各地的跑。小A住院,我就在医院附近租房子。小A只要身体稍有好转,就会来我住的地方帮我打扫。她知道我是一个不擅长做家务的人。
最后这座城市也成为了我和小A命运的终点站。小A不再往前走,我的人生也在这个城市到头了。”
我手里的烟也快抽完了,我说:
“怎么会,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一直在找你南忧。我必须替小A证明她和你谈恋爱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同时小A跟我说,她走以后让我照顾你。她爸爸告诉我你在酒吧,我就过去找你了。那帮人是你同学啊?怎么那样对你?”
我没有回应蓓蓓,而是走角落里拿起苕帚。
“你想说什么坐那说,我帮你打扫。”
而蓓蓓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跟我说:“不用。不用你帮我打扫。”
我推开蓓蓓,说:“没事儿,打扫干净点心里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