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大雨连着下了一个多月，凌晨左右雨量才减小，这会雨已经停了却见不到太阳。天空乌压压一片，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又闷又潮的。

星期六早上六点，张歆艺洗完澡坐在床边，看着张歆月叹着气在房间进出。

张歆艺换好衣服，去了张歆月卧室。张歆月的房间如同台风过境般，衣柜大敞着，原本熨烫平整的各式服装被随意扔在床上，张歆月抱臂站在床尾沉思。

“歆月，你在拆家吗？”

“姐，救救我。”张歆月抱着张歆艺的脖子，树袋熊般挂在她身上轻摇，“我不知道穿什么啊。”

张歆艺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衣帽间的衣服也没有合适的？”

“嗯。”

“你不就是去看演唱会吗？章枫雨又看不见你，穿什么重要吗？”

张歆月笑着神神秘秘地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张工作人员通行证，“看，秋明哥帮我拿的。”

张歆艺拿起亚格力的胸牌，想起来去老宅那天，吃完饭宋秋明被张歆月拉去书房。出来的时候张歆月笑得像朵花一样。

“秋明从哪儿弄的这两张卡片？”

张歆月夺过，拿着纸巾仔细擦拭，“什么卡片，这可是我的宝贝。秋明哥之前不是投资了一个传媒公司吗。我之前抢票的时候，发现居然是枫雨姐姐的公司。都是缘分，我求了好久，秋明哥才给我的。”

张歆艺笑着摇摇头，“他真是太惯着你了。”

“这叫爱屋及乌，阿然上次找他要CPD战队的见面会门票，秋明哥都没给。”

CPD是国内顶尖的电竞战队，刘霄然是铁杆粉丝，暑假的时候CPD来京城开粉丝见面会，刘霄然蹲守了一个月都没抢到一张票，最后还是张歆艺从合作方手里高价收了两张门票。

“姐，你帮我跟秋明哥说说嘛，让他签我，我想和枫雨姐姐同台演出。”张歆月挂在张歆艺身上撒娇。

张歆艺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爸妈不会让你去做艺人的。”

张歆月不高兴，倒在床上衣服堆里打滚耍赖。张歆艺无奈地拍了一下她，“起来，别闹了。我已经和秋明说好了，等你大二下半年才会让你进公司。”

张歆月立马弹坐起来，“真的，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大二？”

“刚刚收购明艺，内部一堆烂摊子，秋明想把公司做起来之后再签你，而且你刚上大学，学业为重。”

“爱你，姐姐。”张歆月蹦起来，双手环住张歆艺，往她脸上连着亲了好几下。

“歆月，霄然来找你了。”保姆过来敲门叫她们。

张歆月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随意应和了几声后，继续扎进衣服堆里翻找。张歆艺想起昨天下午宋秋明给了她一套衣服，说是让转交给张歆月的。只是他当时的表情，有些不怀有好意。

张歆艺回到房间，纸袋子扔在书桌上，里面是一件白色连衣裙，右肩上扎着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张歆艺没发现什么端倪，拿着纸袋离开房间，正好和上楼的刘霄然撞了正面，他身上穿了同款的白色卫衣套装，手上拿个蓝色的牛仔外套。

刘霄然看到了张歆艺手里的纸袋，脸颊染上微红别开脸。

张歆艺瞬间就明白了，“你用什么方法让秋明答应帮你的。”

刘霄然抓了抓头发，不愿回忆：“姐，我亲姐......求你了，先把衣服给歆月吧，一定要让她穿上。”

张歆艺拿着衣服进了张歆月房间，张歆月的衣柜已经被扫荡干净，张歆月正拿着件裙子在镜子前比量，见张歆艺进来，立马展示给她看，“这个怎么样？”

张歆艺点点头，“穿这个吧，秋明送的。配你那双白色小高跟。”

张歆月把裙子扔到床上，接过张歆艺手里的袋子打开，“好像太单调了。”

张歆艺从床上的衣服里，翻出一件浅蓝色风衣走到她身后，“晚上会冷，拿着外套。挺合适的，去试试吧。霄然都到了，别让人家等太久。”

张歆月换上衣服，坐在椅子上拉着张歆艺的袖子撒娇，让张歆艺帮她梳头发。

张歆艺拿她没办法，揉了揉她翘起的刘海儿。张歆月坐在梳妆台前，张歆艺拿着梳子和卷发棒帮张歆月做了造型。

演唱会晚上才开始，张歆月和刘霄然准备去玩一圈。张歆艺找了一双平底鞋给刘霄然，让他叮嘱张歆月累了记得换。他们出门之后，张歆艺帮保姆把乱扔的衣服重新熨烫好挂回衣柜里。

张歆艺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公司，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宋秋明打来的。

张歆艺先给宋秋明回了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锻炼刚结束？”

“准备去公司了。”

“张叔说今天放你一天假，让我陪你见一个人。”

“谁？”

“君老师。”

张歆艺瞬间来了兴趣，“美术家协会的君复文大师嘛！”

“是，今天君老师关门弟子的画廊开业，他会出席。”

张歆艺连连迎合几声，挂断电话后，换了身衣服匆匆下楼。宋秋明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陪孟芸说话。

张歆艺走到孟芸身边，抱了抱她，“早安，妈妈。”

“吃早饭吗？”孟芸拉着她坐下。

“不吃了，我和秋明去拜访君大师，迟到了不好。”

孟芸目送他们离开，宋秋明拉着张歆艺上了车，宋秋明趁着帮张歆艺系上安全带的功夫，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很漂亮。”

张歆艺推开宋秋明的脸，“你都到家了，还需要给我打电话吗？”

宋秋明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怕你还在休息。”

张歆艺抽出手，“今天君大师最重要，司机先生快开车。”

君复文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但是行业内的人大多称呼他为‘被协会放逐的疯子画家’。他没有定性画风，也没有著名的画品，他的画作都是随心而定，不同的人眼里有着不同的见解。业内很多人崇拜他，也有很多人嫉妒他。

君复文曾去张歆艺小学上过一次课，她拿着自己画的水墨画，忐忑不安地拿给君复文鉴定。君复文拿着她的画端详良久说道，“眼观山水，置身山水。小姑娘，你很有天赋。”

张歆艺拿着画廊简介，内心雀跃。

君复文从五年前爱人过世后就封笔不再作画，一直听说他有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但从来没见过真人。

张歆艺很期待再次见到君复文，也想见见君复文的弟子是什么样的人。

画廊开在城北的一处园林区，红墙绿瓦，古色古香，布局装潢完全是中式风格。石狮子镇守的金柱大门敞开着，门头悬挂着巨大的牌匾，洒金字体洋洋洒洒写着三个大字：君竹礼。

宋秋明把请柬递给接待小姐，挽着张歆艺进去，长廊上挂了很多画，张歆艺一眼就认出是君复文的画作，豪放洒脱，不拘一格。

往里走还有一些山水画，笔锋犀利流畅，画风单一，却真正能让人置身其中。

应该是那位关门弟子的画。

“喜欢哪个？”

张歆艺指着转角的那副画，“那副，临摹的《富春山居图》。”

那幅画的画工比前几幅青涩很多，甚至有几处晕纸。君复文对画作的要求极高，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画把这幅学艺不精的画作挂出来。

“这幅画...很像你小时候画的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