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周轨感觉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出口却只剩这个苍白的称呼。
林安石只看了一眼女鬼的状态,深邃的双眸涌过一阵怅惋,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然后周轨看见他爸嘴唇轻轻张合,发出低低的声音。
一开始他以为他爸是在跟他说话,但是过了会他才听出不是,他爸是在念往生咒。
很快,女鬼已经转成鲜红的身影逐渐淡化,变得透明和虚无,最终完全消失。
周轨看着此刻已经空荡荡的右手,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床面,整个的意识还陷在之前的冲击中无法挣脱。
“起来,地上凉。”林安石打开了周轨卧室的灯,边轻声说着,边过来把周轨从地上拉起来。
周轨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爸,恍然过了好久,才慢慢找回说话的力气。“她是魂飞魄散了吗”
林安石点点头,绕过周轨拿起了床头柜上那个麻布小包。拆开小包,从里面拿出那张带血的照片。
此刻照片正面还是之前的样子,上面记录着一对母子辛苦但温暖的画面,而背面,那滴原本殷红的血迹已经变黑了,像被火灼烫过。
林安石点了点头,低声说“没能保住。不过受了那样大的折磨,魂飞魄散了也许是解脱。”
周轨脚下有些绵软,颓丧地坐在床沿上。
“她最后那么拼命抓着我的手,肯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周轨数年的驱鬼生涯里,一向把鬼祟当做不该停留于人间的异类,虽然偶有交谈,但并不会对它们产生同情或怜悯之类的心情。毕竟生死有别,死了就不可以再打搅活人的世界。
可是这个女鬼不一样,原本她肉身还活着,只要及时把她魂魄送回肉身,她就能变回一个正常的活人。
但是现在,她的魂魄在自己面前飞散,而且是经历了那样惨烈的折磨周轨心头发紧,感觉和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折磨死没有区别。
“小黄的事情,不要再管了。”林安石看着颇受打击的儿子,沉吟许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此时周轨心里是复杂的,各种念头纷呈涌现,其中不乏他爸刚说的这句话。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心终究比鬼祟凶恶。
刚才看到了女鬼七窍流血的惨状,周轨知道自己被恐吓到了。忍不住想到自己如果一个不慎,落入那个凶手的手里,那下场肯定跟女鬼一样。不,他只会比女鬼更惨。
然而这个念头过后,周轨心里涌起强烈的愤懑。
“既然那个人用的是降头,那就表示他出身于四大术法派门。那么这四个派门到底是干嘛的专门害人的”
林安石看得出儿子在想什么,便回答说“这四个派门当然不是为了害人而存在的,除了对待窃密者很凶残,他们的主旨其实是很讲道义的。只是不管什么组织,害群之马总是不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作奸犯科,也是在所难免。”
周轨一下站了起来,盯着他爸的眼睛。“我们过两天就动身,去广西。”
“钱不够,你是傍到刘女士这个土豪了,我这几天零零散散才弄到万把块钱。”说到钱林安石就无奈了,“原定的二十万,不能再少了。”
周轨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
“没事,我会尽快筹到,你说的假身份之类的东西,要尽快联络好。”
周轨眼神坚定,像是已经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拼实力,自己肯定不是那个凶手的对手,毕竟只是一个木头僵尸就险些让他和关麒麟还有小江一起交代了。
不过既然他爸说四大术法派门是正派的,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容忍这么个会利用降头凶残害人的凶手。
之前听他爸说,四个派门每年会在广西聚会,他爸也是利用这个机会,仗着美色偷学额,划掉,这绝对是他爸扯淡,不可信。不过聚会这件事应该不假,那么只有去到广西,混进那个圈子里,就有机会。
正面打不过,那就迂回点,当一回举报的热心市民,让他们自家人去处理那个凶残败类。
加上本来就要去广西处理附在自己身上的猴蛊,路线一致,不冲突。
周轨心里盘算好了一切,之前那种被震惊、被恐吓的情绪平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