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升起,第一缕温暖的光自地平线蔓延,蚕食着黑暗。
黑暗退却,光停在一处高峰的峰顶前。
这里太高了,光想温暖到此处,还需要些时间。
而在这最高的黑暗里,一只眼睛缓缓睁了开来,点点微光自眼里泛出,虽不温暖,却先于初阳到来此处。
‘不是,我就睡个午觉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苏凡看着周边的草地扣出问号,脑瓜子嗡嗡响。
自己那狭小房间已经不见踪影,来到一个满是翠绿的地方,那如火般艳红的初阳很亮,正刺痛着他刚睁开的眼睛。
这让苏凡不得不相信,自己穿越了。
就在他意识到这点的瞬间,穿越那不真切的荒诞感如潮水般袭来,一瞬间包裹住他的心灵,似要将之撕碎。
这是空间置换魂灵的差异,是时间走过长远的悲伤。
可这如渊的空虚感,并没能对苏凡造成丝毫影响,直接沉入了他的心底。
他早就习惯这种感觉了。
对于一个早早死了爹,老妈为了救他被人贩子一刀捅入心脏,剩个姐姐一路把他拉扯大的人来说。
很多事情早就无所谓了。
死了也好,优秀的姐姐也遇到了爱她的人,我这种人活着也是拖累......
死了也好。
似乎风都静止下来,苏凡愣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在最后,那些骤然离去方能得知的珍贵,那些恍若隔世安能明白的美好,所有的所有......
化作成一声悠久的叹息。
‘唉......’
像是被这声叹息触动,花草弥漫出一股馨香朝苏凡包裹而来,于满浸的芬芳中,他很快又鲜活起来。
定了定神,苏凡将那说不清的心情平复。
与印象中的穿越不同,他的脑中并没有与这个世界相关的记忆涌现,于是他疑惑的望向四周。
比印象里要蔚蓝得多的天空,稍有些凉的微风,大过足球场的峰顶上簇拥着成片的奇花异草,拱卫着一颗已经干枯的参天巨树。
这种奇景让苏凡忍不住感叹:
‘真美啊。’
视线随风望向远方,望向那从未到达过的地方,一股炽热的情绪突然自心底升起。
那是来自穿越者的傲气,那是要立于顶峰的期待。
‘好!好啊!!前世我受尽周遭屈辱毫无办法,这一世我定然重拳出击!打得世间无敌手......’
不是?
我手呢?!
苏凡边说边打拳,但是那怪异的感觉让他终于低垂下眼,好好打量自己。
恰巧那初阳的光也破开最后的黑暗,照亮一半多的世界,随着他的视线,照在他的剑身,折射出一道冷芒。
‘啊儿?我不是人?!不是哥们?!!’
噩梦开局总是让人百感交集,苏凡从未觉得人生...剑生如此灰暗,剑脑里似有句话正不停回荡。
先帝创业未始,直接崩殂。
‘不是这我还玩个蛋啊?!’
苏凡一下有些万念俱灰,急得居然漂浮起来不断转着圈子,在峰顶四处乱飞。
很新奇的体验,明明只剩下一只眼睛变成一把剑,但是各种动作还是很流畅,就像是一种本能。
没飞多久,习惯新身体的苏凡平静下来。
其实也没那么急,俗话说有失必有得嘛!变成剑我还失去肉体的弱点嘞!
苏凡被迫接受了变成剑的事实。
他就是这么安于现状的一个人,从向嘲笑他没父母的同学挥出那一拳后,便一直如此。
不再去焦虑,苏凡转动生长在剑柄与剑身交界处的那只眼睛,飘到那棵至少十人才可环抱的老树前。
这是这峰顶上唯一的树,不同于花草的鲜艳翠绿,它光秃秃干巴巴的,好像所有的营养都给了它结的那颗鲜红果实。
‘这包是个稀世珍宝吧?吃下去不得一步登天?呃啊啊啊还我嘴来!!!’苏凡气得发出无声的咆哮。
视线下移,老树下靠着一具完好的尸骨,一手撑地,一手架在曲起的膝盖,另一腿伸直,空洞的眼眶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尸骨好像老树还新嫩时便死在这了,因为尸骨靠坐的地方非常平整,别处却被老树的粗根顶出裂缝,就好像老树在避着这具尸骨生长一样。
‘真不可思议。’
苏凡觉得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看见人的尸骨,他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伤感?
这具尸骨好像在吸引着我?很亲切的感觉。
真的很亲切。
‘你这家伙生前一定很帅吧,是因为什么,让你选择长眠于此?’
苏凡漂浮着凝视这具尸骨好久。
直到一声嘹亮的鸣啼拉回他飘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