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钧暗暗松了口气,转动着眼珠子,缓缓坐下来,全身有些瘫软,竟是站不住了。紧紧的握住了桌沿,一点点的平复心情,暗自庆幸邹健的消失,那么自己也就暂时安全了。
小张又说了些公司的其他事,比如公司高层对这件事的重视,同事们对这件事的议论,还有陈明这些天的动作,趁着贾钧和邹健都不在,抢了不少客户,特别嚣张。
这些事琐碎繁杂,小张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个小时。贾钧虽然听着,但思绪早就想到了其他地方。
此时此刻,邹健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这一天,贾钧的心情如火上浇油,极其煎熬,但又不能表露分毫。打起精神应付着客户、下属和同事,又被丁副总骂了一通,心情愈发烦闷。可他不能表现分毫,尤其是不能对陈明表现出一点不友好。
现在陈明手里握着明晃晃的证据,如同拿住了一枚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炸到自己。
贾钧想不明白那段打人的视频是谁拍的,又是谁送到了警局?目的是为了邹健,还是为了自己?而且事情发生了那么久,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有其他原因?这件事,如同平地里炸开的惊雷,再次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此刻的贾钧终于有了些许惶惶,第一次对不确定的未知生出了恐惧。
直到他接到了那个电话。
“喂,贾先生啊,沈先生同意了,他要见你。”
每个城市在迈开步子超速发展现代化的时候,也总会保留曾经的市井烟火,是历史的痕迹,也是情怀的传承。青砖铺就的地面已经有了破损和松动,一下雨,就成了定时炸弹。这还只是脚下的路,头顶上又是蜘蛛网一般的各种电线、通讯线、信号线等等,横七竖八的交错在一起,偶有一根断掉的,从半空中垂下来,一个不注意就撞到脸上。
贾钧跟着小马一群人,小心翼翼的踩着青砖,避开电线,有些错愕的打量两旁的房屋建筑,大多比较老旧了,招牌店招布满了油烟灰渍,还有字迹脱落斑驳。街边摆了不少竹椅,没有食客光顾,老板们便躺在竹椅上,悠闲的扇着蒲扇,感受着雨后短暂的凉爽。
越往里走,贾钧越是忐忑惊讶,怎么都没想到道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沈先生”竟然会藏身于这种市井小巷。不过想想也对,小隐隐于野,以“沈先生”这样的职业身份,太高调了不是什么好事。
又走了一段路,小马在一家“沙县小吃”前停了下来,回头招呼贾钧:“贾先生,这边请。”
贾钧抬眼看看头顶那糊了几层油腻子的招牌,又看看一脸坏笑的小马,皱了皱眉,抬脚跟了上去。这小店只有几平方,一眼就能看了个全。小马却看也不看柜台后面的老板,径直走向后厨,然后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一条昏暗的甬道出现在贾钧面前。
他好奇又警惕的打量,甬道狭小逼仄,只有墙上的一盏灯滋滋作响,照着昏暗的空间,让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了尽头。甬道尽头还有一扇门,小马毫不迟疑的推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院。
贾钧再次惊愕不已,看着和前面截然不同的院子,心说谁能看的出来,前面是破破烂烂的小餐馆,后面竟然是堪比别墅的豪宅呢。
“贾先生,这院子怎么样?”小马嘻嘻笑着,摸着自己的啤酒肚得意洋洋的问:“不比那些小区差吧?”
贾钧微笑着点头:“这房子,就算我打工一辈子也买不起。”
小马和一众小弟听了纷纷大笑起来,对这番话很是受用。领着贾钧穿过院子,直接进了别墅的二楼,贾钧左右打量,暗暗奇怪,这里似乎太安静了点,也不知道这“沈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正想着,小马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低声道:“沈先生,贾先生到了。”
片刻后,门后传来了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小马笑着应了一声,又回头看一眼贾钧,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吧,贾先生。”
贾钧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竟然有些紧张的心跳加速,随即深呼一口气,稍稍平复下心情,这才慢慢的迈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