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言哪位长老?”老道继续问道。
王吉摆摆头,“未曾。”
“那可有信物?”老道皱眉道。
王吉摇摇头犹豫一番又点点头。
“是有何难处?”老道疑惑不解。
王吉赶忙说道:“是一枚舆图玉简,有些古怪,可毕竟是恩人旧物……”
老道心中了然,退后一步,躬身作揖。
“贫道道号玄为,见过道友。”老道玄为恭敬说道,“此处太元观,乃太元宗山下行脚观。余修道五十余载,仍就炼气境界,却不想掌门高看,遣我主持此观事务。”
王吉抱拳道:“尾山人氏王吉,见过玄为观主。在下初涉炼气,见笑见笑。”
玄为道长呵呵笑道:“王吉道友切勿过谦自大,瞧你灵气盎然,百躯纯粹,好苗子啊。”
王吉竟是有些脸红,仓促摆手。
玄为道长沉声道:“这玉简一物确实不便任人检阅,我倒是有一建议,道友不如听听看?”
王吉再次躬身言谢尚未说出口,玄为道长便大步上前依样托起。
玄为指了指殿内说道:“每逢有缘人来此拜山求道,便会安排其一道历练,过了,便可随观内阵法,直上宗门。”
未等王吉细问,玄为道长便牵着王吉步至殿后。黑泥红壁上挂满木牌,想必此处就是那香客墙。
“原本需要老道择一木牌予以道友。”玄为道长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不如你自己挑选一枚。”
王吉挠了挠脑袋,“如何使得……”
玄为道长佯装嗔怒,“求道问法,客气作甚。”
王吉依言上前,翻翻捡捡,嘴上问道:“历练通过可有何说法?”
玄为道长眼神中充满期许,微笑道:“遵循本心,事在人为,究竟结果如何,各安天命。”
王吉有此一问是这些木牌所记载要求千奇百怪,仇人寻仇、邻里诉怨、独子不孝、夫妻失恩等等。
难道邻里不和,子女不孝,就去教训一顿?想必绝无可能此般潦草行事。
玄为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急不催,负手而立犹如入定。
王吉便耐心一一翻阅,终是瞧见一枚木牌所言之事还算中规中矩,又适于自己。
此木牌先是讲述了沁徳坊内有一户可怜人家,家中男丁去年走货失了性命,孤苦母女惟有依靠女红生计。
春月一南方富商找上门去,以高于市价三倍的工钱预定了母女一月的女红制物,唯一要求就是精且足量。
那对母女日以继夜,真就赶在月底完工,可久等多日也不见富商来此。
于此母女于城中四处打听富商消息,终是一无所获。
更奇怪的是,富商也是按三倍工钱给了定金,可就是一去不来。
后来也报过了官,官家有言此事只是违规却未犯禁,毕竟也存有定金。于此传播开来更是群情激愤,管制城门出入的官员自发查阅档案,确实此人也未离开太素城。
唯一消息便是,之前城中泼皮有于望河祠见过此富商,上前斥问,泼皮竟挨了顿打。
于是好事之人祈求仙家派人,前去催促富商赴约,不要伤害了穷苦人又坏了规矩。
王吉瞧中此牌一是沁徳坊与望河祠先前凑巧路过,二是寻人挨打皆是自己所擅长之事。
与玄为观主招呼一声,便拿着木牌离开道观。
临走前观主还示意王吉,如若午间得闲,可回观中一同素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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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沁徳坊就在太元观附近,王吉决定先顺道瞧瞧那母女二人。出了道观,又见那货栈,想必那清苦男丁,兴许就是于此走货。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行至沁徳坊,王吉本想随意寻人问路,却察觉还算冷清的巷内,有一处颇为热闹,那小院竟是坐满客人。
王吉好奇便竖耳倾听,原来就是那户可怜母女。院内人大致都如王吉一般的好事之徒,当然也有三五人来此订购刺绣物。
趁着空隙,王吉也进了院子,推推搡搡,倒是顺利挤到母女跟前。瞧着母女满手刺痕,仍是针线未停。
王吉先是介绍到自己来自太元观,面前母女还是热情活络。可一提起那富商,立马冷脸,王吉说话也故作无闲作答。
三两句后便去应付一旁男子,“你家主人定制物件于这边取。”
王吉识趣,苦笑着又挤出人群。
待得走远,王吉回头遥望,这母女遭此一难也算是苦尽甘来。
城小就是便利,几步即至望河祠。仔细端望,王吉怀疑,如此破败祠堂,富商怎会久居?
王吉于内绕返来回,也不见一人影,俱是塌木破椅,蛛网泥尘。
又瞧了瞧相邻宅院,本欲一跃而起,站高望远,可这白日当空,站在这破祠堂前就已有人指指点点,更不用说飞檐走壁。
王吉迫不得已掏出泥瓶,度过灵气,悄声说道:“元霸,有事相求。”
见无回应,又度过灵气。
“要事寻助,燃眉之急。”
先是凭空听得一声猫叫,随后肩膀一沉。
“何事?”袁天霸终得现身,语气满是不悦。
王吉指了指头顶正声道:“你去屋檐上瞧瞧,附近有没有富态锦衣男子身影。”
袁天霸抬头瞧了瞧破败祠堂,还是万般不情愿地跃上相邻高墙,左顾右盼,神色凝重。
最终又回到王吉肩上,侧耳说道:“瞧是没瞧见什么锦衣男子,倒是此处腥臭有些古怪。”
王吉好奇道:“我怎么没有闻见。”
袁天霸看了王吉一眼说道:“你是眼睛厉害,又不是鼻子灵光,况且你还偷懒不愿施咒。”
说完便一溜烟又躲如泥瓶,任由王吉如何晃荡,毫无回应。
王吉收好泥瓶,步至祠堂中央台阶处,掐咒引神光,双目炯炯有神。
环顾一圈,确实察觉木台下隐隐烟气,泛着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