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邱一指万千树叶如那利刃飞刀,未及王吉身前又鼓囊腮帮吐出烈焰。
王吉瞧着火光将近,捶胸覆以石甲,烈火烹烧,只觉些许闷热。
随之一股劲风卷来,尘土飞扬,目不可及半尺。
王吉撇了撇嘴角,眨了眨双眼,便见着尘土之外一道金刃袭来。
随即以金刃对金刃,后发先至。可惜墨邱术法更胜一筹,尤不可挡。
迫得身前,王吉抬手以腕甲抵挡。“铛”得一声,身形未动。
迷尘外传来墨邱嗓音,“师弟护身灵器,甚是精妙。”
却未想,话音未落,那金刃消散之际化作一滩重水,沾染全身。
王吉警觉此水非同一般,水灵奇浓无比,果然一道莹光闪过,周身水珠豁然扩散,竟成一巨大水球,冉冉升起。
而王吉被禁锢其中,动弹不得。
“金生水。”墨邱悠哉竖指掐诀,“此乃寻常《水牢术》,覆加之下,尤过金丹修士施诀。”
继而那漫天尘土终是消散,纷纷凝聚于石,悬停于王吉头顶,蓄势待发。
“落石虽是杀招,实际水牢才是点睛之笔。土克水,所谓是水来土掩……”
王吉口鼻耳皆有流水冲刷不止,听得模模糊糊,更是受到那溺水惧意,惶恐不安。
无法呼气以求静心,只好内视窍穴以达气沉丹田。瞧了瞧那落石,悄然掐诀,又驱动窍穴唤出法宝重剑。
重剑蓦然显形于王吉身背,重重压下,倒是利落穿过水牢,脚踏实地。
王吉一手拖拽重剑,一手凌空挥指,那落石直朝墨邱而去。尚未碰着其周身灵器法宝,便化作飞尘消散。
墨邱见状指了指当空水球撞向王吉,王吉拧胯挥剑,继而半蹲,以宽厚剑刃为盾,抵挡那银河倾泻。
叮叮咚咚声响不绝于耳,王吉侧过脑袋,瞧见墨邱仍在挥指掐诀,念念有词。
忽感脚下动静,王吉一跃而起,泥里竟自冒出树枝藤蔓。若是再晚一步,兴许又进木牢。
手持重剑高高跃起已是艰难,可这仍是被当做靶子,数道金刃接连迎面。
王吉于空中扭过身子,将重剑挥出,接连劈散金刃,一些个擦肩而过亦不再理会。
落地之后,层层水雾升腾,王吉又悄然使上《无形剑诀》中蔽气神通,雾中飞过火矢木箭,皆未触及王吉分毫。
屈膝松胯,双手持握剑柄,浑身灵气沸腾,剑刃青光吞吐。
蓄劲跃出迷雾,正巧瞧见墨邱凭空起得黄风,欲以飞尘横扫水雾。幸得王吉去势迅猛,顶着风沙一剑劈在墨邱周身护罩。
那护罩又是自成浑圆,怒劈之下除了震荡不已,毫发无损。
重剑顺着圆弧滑落于地,王吉弹腿侧踹剑刃,又撩向护罩。
一撩接一劈,不停挥砍,此间惟有道道轰天声响,不绝于耳。
墨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驱动符咒激射而去,亦有飞剑之威。
抬掌拍下,符咒复而归位。而王吉右手却是酥麻难忍,好似千万蚁虫叮咬。
继而或镜或笔,或盾或符,接连冲撞而来。
王吉心生一计,待得其中符咒迫近,一掌之下并未拍飞,而是抓牢于手,后跃一扯。
那护罩竟自溃散,墨邱欲再起阵法,未想身前泥土炸开,溅得一脸碎石,狼狈不已。
再睁眼瞧去,法袍衣角被一柄重杵压住,而重剑已经搭在肩旁,挨着脖颈。
“那重杵再高几寸就会砸中胸口,我是知晓你胸前还有法宝护心镜,所以便收力少许。”
王吉收回两件法宝,伸手拉起墨邱,继续说道:“幸亏只是压着你衣袍,再偏过几分,兴许要伤着你的要害。”
墨邱咳嗽不止,吐过嘴里泥土,问道:“这两把兵刃便是师弟法宝?”
王吉微笑着点点头。
“何其奢侈何其奢侈啊……”墨邱感叹道,“寻常修士首次炼化法宝会挑选护体亦或利于纳气之物。”
“师弟是铁了心以战养战……”
王吉被说到奢侈,忍俊不禁。还好墨邱尚未得以道号,不然要喊他一声多宝真人。
“我是穷苦潦倒,别无选择。”
“得了吧。”墨邱挥手苦笑,“都知晓师弟一次历练就得获五百令符,挥一挥手,炼器堂多少师弟师妹会围堵而来。”
“回归主题,此次交手,师父亦有让你见识《万象生生功》的意图,易于日后炼法。”
王吉正色道:“洗耳恭听。”
墨邱寻着一干净处,席地而坐,拿出一枚灵丹,吞咽而下。
继续说道:“木乃始,水乃终,土居中。我以飞叶为开端,木生火,却不是为得伤人,而是化作灰烬起得扬尘。而那土灵之气又助长了金刃威能,猜测金刃兴许伤不得师弟,便将重水藏于其中。可惜水牢为止,未料想居中的落石术未能奏效,可是师弟会一门更精妙的土法?”
王吉点点头犹豫道:“可以这么说……”
“按理来说,身居水牢,修士是无法再驱使灵气,果真师弟天授奇缘……”墨邱自顾自念叨,“更是猜想不到师弟炼就法宝是那般重刃,存于窍穴,会不会不堪重负?”
“还好还好,权当淬体……”王吉挠了挠脑袋。
“确实,怪不得师弟横炼功夫如此了得,根本无需护身灵器……”墨邱继续问道,“可是如钟先生那边以武入道?”
“钟老误会我久矣。”王吉叹息道,“我那炼形录讲究形神俱炼,倒是我拆东墙补西墙,淬体熟稔,炼神稀烂。”
墨邱一板一眼,“不见得。寻常修士哪能轻易克服水牢溺水恐惧,只有师弟这般意志坚定之辈,才未失了神。”
失了神,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吉回忆起自己每次紧要关头,都能聚气凝神,反败为胜。本以为是所谓练拳先练胆,狭路相逢勇者胜,原来所谓炼神意守上丹田,似守非守。
又念起细道人注解所言,“修道循本心。得道犹如握沙,力达得成,过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