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子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奴才都说,都说!奴才是寿康宫的洒扫太监,一次不慎打坏了太后宫里一个古董花瓶,太后身边的福珈姑姑便要我为她办事,办好了有赏,办不好就要把这事捅到太后那去。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她往长春宫传递消息物件,奴才错了,求皇后娘娘饶了奴才!”
璎珞问道:“你如何传的,传了什么?”
小苗子道:“奴才在宫墙外学猫叫,白姑娘听见,就说要出去走走,实则是与奴才密会取东西。奴才有一回替福珈姑姑传,要白姑娘伤得狠些,惹皇上垂怜,还有今日让白姑娘快点办事,其他的再没有了;
至于物件,奴才每次都是只拿一个包裹,实在不知里面有些什么。奴才知道的都招了,求皇后娘娘饶奴才一命吧!”
璎珞道:“带下去,让他滚回寿康宫吧。”
赵一泰又把小苗子带了出去。
璎珞笑叹道:“白姑娘,你们这手段也太粗了!要是奴婢,就在宫墙上掏块砖,把东西送进来,或是买通辛者库的人,趁收恭桶、掏碳灰的时候传递消息。就你们这样,一听猫叫就出门,这不擎等着让人疑心么!”
白蕊姬冷笑道:“呵,看来皇后娘娘早就怀疑上我了,今日果然就是专门设了个套给我钻啊!”
璎珞心想,某种意义上也没错,毕竟我甚至连劝你的时间点都是看着元一给的直播片段故意挑的,等的就是皇上从和亲王和諴亲王那儿知道前朝那些破事,对太后的猜忌达到顶峰的时候。
不过嘛……我们可是真的给过你机会的。
璎珞正色道:“白姑娘此言差矣。什么叫皇后娘娘设套给您钻?让您损伤容颜的是太后,让您去告状的也是太后,皇后娘娘什么都没做吧?
您去养心殿前,我是不是跟您说过如今是个什么形势?是不是劝过您不要去?那都是皇后娘娘一早明察秋毫,但是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行差踏错,所以让我去劝您!您要是自己没去,还能有今天的事情吗?
皇后娘娘要是真要对付您,就该一早就让奴婢拿了那小苗子,让他去御前对质,到时候您在皇上面前落个陷害嫔妃的罪名,到时候牵连到太后身上,太后一缩脖子,再把罪名往你和小苗子或者福珈姑姑头上一推,您的处境会比现在惨十倍都不止!”
白蕊姬听了此言,突然凄然一笑。
她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璎珞说的是对的。太后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让她用附子粉这样危险的东西,若不是她还有提防,只是用蜂蜜抹了几日脸,她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太后从头到尾只把她当成用过即弃的棋子,就没想管过她的死活!
现在太后没能达到目的,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皇上更加抬举皇后,只怕太后,从此也不会再关照自己了。
而自己,在太后那里成了一颗废子,皇上虽明面上没说什么,可她明白自己在皇上那儿已经落下了陷害妃嫔的嫌疑。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
白蕊姬起身,向皇后深深拜下:“当年奴婢本是乌拉那拉皇后选入南府,却不想乌拉那拉皇后失势,奴婢不得已随波逐流,投靠了如今的太后。皇后娘娘城府心计远胜奴婢,又为奴婢留了一线生机,奴婢心悦诚服,愿从此追随皇后娘娘!”
容音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说:“你为学规矩女子,将来就是宫妃,你要追随的,首先是皇上。而本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庇护六宫中人。”
她站起身来,对璎珞道:“璎珞,让赵一泰去趟养心殿,说本宫这里备下了些点心,若皇上有兴趣,就请过来尝尝。你去库房,把那把月琴送来。”
白蕊姬愣住:“皇后娘娘,您这是……”
容音笑得温婉:“之前听璎珞说,你本来擅长的是月琴,是因先帝喜欢琵琶,才改学了琵琶。所以本宫交待内务府准备一把月琴,本来想着等你册封后再送你当贺礼,如今虽早了些,却是正当其时。
在这深宫之中,人人都是身不由己,能由得自己的时候,还是得让自己舒心一些。”
白蕊姬感激道:“原来那一日,璎珞姑娘也不是碰巧出现,而是皇后娘娘一早交待去保护奴婢的……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容音拍拍她的肩:“去准备准备吧,等皇上来了长春宫,本宫先跟皇上说说情,然后你好好跟皇上坦白这些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你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由着他心意选的人,皇上是不会因为你一时糊涂就厌弃你的。”
璎珞打开库房,找出那把酸枝木镶乌木轸梅花头月琴给白蕊姬送去。这是一早去内务府交待的,按秦立说的,这琴是民间上供,做一把就要用上三年,是顶好的琴。
白蕊姬看到这月琴,眼前一亮,调了音,用拨片信手弹了几个调子,赞叹道:“果然是一把好琴!”
却恋恋不舍地让人收起来,又让人取出了皇上赏的琵琶。
“皇上喜欢奴婢弹琵琶,是享受奴婢经由他点拨而精进的曲子,否则也不会放着高贵妃的琵琶不听,来听奴婢的。奴婢今夜要坦白,就得讨好皇上,就不能弹本来就擅长的月琴。”白蕊姬对璎珞解释道。
璎珞心里暗道这皇帝又没什么本事,还挺好为人师。面上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白蕊姬却说:“就算皇上不喜欢也无妨,我今后可以自己弹给自己听,皇后娘娘要是喜欢,也可以弹给皇后娘娘听。皇后娘娘说得对,纵然我身如浮萍,随波逐流,也有由得自己的时候,该让自己舒心些,就得让自己舒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