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呀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叶心咬着牙,没好气道:“惢心,你是娴妃娘娘的宫女,你的关怀,我叶心受不起。”
惢心不以为忤,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泽芝迎了出来,笑道:“惢心姐姐,你怎么来了?”她走上前亲热地挽着惢心的胳膊,一边将惢心拉进去,一边低声道:“您就别管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了。”
惢心手上还拿着艾草,不能甩开泽芝,只能一边跟她进去一边低声问:“叶心对海贵人一向忠心耿耿,为什么突然罚得这么厉害?”
泽芝满不在乎道:“还不是因为她胳膊肘往外拐,向着皇后娘娘。”
惢心一头雾水,只得先进了寝殿见到海兰。
海兰仍是闯进养心殿时那个样子,披头散发,不施粉黛,却全然没有在养心殿时的怯懦,神情冷若冰霜。
惢心说明来意,海兰命泽芝收下,沉沉地叹了口气:“姐姐差点被冤枉,我没帮上什么忙,姐姐却还如此惦记我,我真是……”
惢心劝慰道:“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我们主儿吉星高照,自然是没事的,海贵人对我们主儿情深义重,我们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说着小心问道:“奴婢斗胆问您,叶心犯了何错?”
海兰闭上眼,沉重道:“我今日下午,见姐姐一直未归,心生担忧,要去养心殿看看,叶心却拦着,又说什么我还未痊愈,又说什么皇后娘娘不会冤枉人,最后还是泽芝将她说了一顿,陪我去的养心殿。她这样盲信皇后,又置姐姐的安危于不顾,我怎么能不罚她!”
惢心一惊,陪着小心劝道:“叶心也是关心海贵人,才会如此,这正是她的忠心之处。再说她也没说错,您的确病体未愈不宜走动,皇后娘娘素来处事公允,自然会还我们主儿一个清白。
您要不饶了叶心这回吧,这大冬天的跪在风地里,又是跪瓦片,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啊。”
海兰道:“惢心,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如今皇后贵妃都得势了,姐姐日子本就更难过,叶心这样偏心向外的不罚,难保不会出第二个香云。”
惢心无言以对,只得先行告退,出去对叶心偷偷说:“我回头去取点药给你送来。”
叶心只是咬紧牙关,沉默地摇了摇头。
惢心回去见了如懿,说了叶心被罚一事。
阿箬听了感叹:“这海贵人平素不言不语的,罚起人来倒是狠。”
惢心又对如懿说:“主儿,海贵人身边如今没什么可用的人,咱们是不是去说说情?”
如懿却淡淡道:“海兰从前懦弱,底下也出过香云这样背主的奴才。让她罚一通,总算为自己立威,也不错。”
另一边,寿康宫中,太后听到口谕,气得将茶盅拂在地上:“白氏这个废物!哀家让她去闹一闹,是为了搅混水,削弱皇后、贵妃和娴妃,结果呢!一个都没拉下来,反而让皇后的权势更盛,地位更稳固了!”
福珈劝道:“太后息怒,咱们日子还长,日后再做打算就是。”说着递上水烟。
太后吸了两口水烟,平复了一番,还是不解恨:“皇后看着恭顺柔和,实则是个城府深的。自从皇上登基,哀家想做点什么,她就屡屡从中作梗,让哀家困在这个寿康宫里,与皇帝母子离心,当真可恨!”
福珈只得劝道:“您殚精竭虑,扶着皇上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皇上怎么会真与您离心呢?”
太后嗤笑一声:“养育之恩,记得一时容易,记得一世难呐!皇上现在抬举皇后,分明就是要与哀家分庭抗礼,哀家本就身份微妙,如今怕是连皇帝的孝心尊重、后宫权柄都要一并没有了。
哀家还有两个女儿,恒娖已经远嫁,恒媞也养在諴亲王府里,哀家可不希望将来她像她姐姐一样嫁去蛮荒之地,也不希望她们两个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哀家没有周旋的余地。”
福珈问道:“太后,那您有何打算?”
太后支着头,抽了两口水烟,缓缓说:“皇后不好相与,白氏又不中用,哀家也只能再寻其他棋子了。福珈,给白氏递消息的那个小苗子,让他日后不必再去了。”
福珈应了一声是,又道:“太后,嘉贵人送来一株上等高丽参,说是孝敬给您让您进补的。”
太后嗤笑一声:“她从前天天黏在高贵妃跟前,现在倒是想起哀家这个老太婆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罢,她若有所求,哀家便能用着她,让她过几天过来寿康宫拜见吧。”
消息传到启祥宫,金玉妍笑道:“看来这第一步成了。”
贞淑在一旁说:“所谓财帛动人心,主儿送了重礼,太后自然是高兴的。”
金玉妍道:“咱们这位皇后本来不是个糊涂的,如今更得皇上青眼,咱们若不靠着太后,如何争得过她?
我爬得高些,将来有玉氏血脉的儿子成了大清的太子,玉氏更有倚仗,世子的将来也更有指望。
贞淑,把那药停了吧,如今皇上已有长子永璜、嫡子永琏,我得让我的儿子成为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儿子,有了这份尊贵,他才更有希望。”
想到母族与世子,她心中更加沉重。如今玉氏因老王爷行荡平策,正值板荡之期,她母族金氏的权柄与荣耀,正在被其他的贵族派系瓜分。
世子从前不得老王爷喜欢,是送她到大清这事办得好,才渐渐与老王爷缓和关系,因此世子对她更是殷殷期望,盼她为北族结好于大清,也好让老王爷更重视世子。
为了母族,也为了世子,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成为绽放在大清后宫最艳丽的那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