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漫不经心却庄严无比的质询从虚空中传来,落在‘青年’的耳中像是惊雷崩破,他的鼻尖滴血,心跳如战鼓擂。
“你非朝圣者,心中无半分尊崇,身上血海翻涌,眼中有罪恶的痴狂……三千四十五万朝圣者,你是第一个欺骗吾的人。”
忽的,
质询者也轻笑了一声,
“有趣!”
那双撕裂天空的手用力一张,一只脚踏了出来,轻轻松松,平平常常,朝圣者心中的神就悬浮在了‘青年’的面前。
他甚至能听见撕裂天空的撕拉声。
‘青年’想看清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可是,不知形状,不知色彩,不知声音,神秘的制裁者,神,一切的主宰者,果然是不可知的存在。
‘青年’想努力挺直自己的腰,可是却不能自控的越来越低。
他低下了头,心中涌现出一股羞耻感和敬畏感,他又跪了下去,并不是朝向神,而是自己的身后。
“诉说你的罪恶,然后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神继续说道,
那双破除万法,扫视一切的眼睛也看向了‘青年’的后方。
一个走起来扭扭捏捏,面白无须,贼眉鼠眼的人随着野兽一起奔走而来,他的脚踩在头盖骨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哎呦呦,这地方可真不好找,累惨杂家了。”
声音尖锐,头盖高帽的人高声说道,
那本无所谓的神突然爆发出了愤怒,尸山顿时裂成两半,涌出血红的岩浆,“六根不净之人怎敢来此亵渎神明!是何人要以此罪人折辱吾的威名!”
那太监假笑的敷衍几声,明明周围环境已经变得触目惊心,他却面不改色,腰直的如竹竿。
他从怀中拿出那黄色棉布包裹的铁字京卷,与那神相望,用与之一样的庄严话语说道:“奉大唐皇帝令!奉始皇帝手谕!奉大汉天子令!奉大明天子有旨!四皇有旨,要!神回天宇,莫扰人间。若不听之,自令当斩!”
宁静,
那尸山上的所有一切事物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忽的,祂爆发了惊世骇俗的笑声,那古奥的声音中第一次满是不解,
“你们怎么敢的?若非你们想与那元清一样尽归虚无?”
太监还是带着职业假笑,恭恭敬敬的说道:“天子有口谕,我大唐不惧天灾,人祸,乱世之灭,若君不信,自可一试。奴婢我啊,也是从尸山血海里面走出来的,不若君拿我祭旗,万万不可堕了威名啊。”
祂并不恼,也听出了这个太监口中浓浓的嘲讽,
一挥手,虚影出现,
那虚影想要再说什么,口中念叨着“王侯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却见祂把手一捏,那虚影就脆生生的化为晶体,飘散空中。
与此同时,
一道道哀怨响彻在这片地狱之中。
“诗呢?青莲居士,摩诘居士的诗哪去了!”
“哎呀,我背了那千首诗词怎么一句也想不起来。”
“我做不出诗了,一句也没了,啊啊啊啊啊啊。”
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太监,却见太监掩鼻吸了吸气,用最不屑的语气说道:“跳梁小丑之戏。”
咔嚓,
祂面前的两人随着风消散了,只有那道京卷浮在空中,不静不动。
祂把这铁面拿在手中,又读了几遍,忽的一挥手,那本消散的两人又重新出现在了面前,‘青年’痛哭流涕,不断亲吻祂的虚影,
那太监却无声无息,只是假笑。
“有趣,有趣,有趣。”
三声有趣之后,再无声音,这片虚空,尽归虚无。
“这份赌约吾接了,立此为誓,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哈哈哈。”
多久了,
千兆年,还是万兆年?轮回三十三万载,风火地三劫灭世千次,
连那本婆娑书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不见了踪影。
祂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很是兴奋。
他把那份铁字京卷拿在手里,指尖挥舞,用炽热的岩浆与罪人的血刻上了三个大字‘婆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