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三人回到客栈,皎月三人已经将客栈事宜排置妥当。成天将出外兜转了解之事讲于若现、皎月和无力天听。
成天对众人道:“我们需要尽快救出郡主,或北上坎水,或西走万泽,以免夜长梦多。”小蝶道:“可汗是发现异样了吗?郡主千金之躯,当不会骤然有事,这等大事,料没有二次机会,应当详谋细划,做到万无一失才对。”
成天道:“以我判断,坎水城不陷,郡主不会有事,但其中变故颇多。一者在兑金城外出现地兽,我一直在想,精灵族或有佯攻坎水而实攻兑金之计,若如此,兑金一失,精灵族可直围中土城,中土必以郡主胁迫坎水出兵解围,坎水救则坎水空虚,精灵族可乘虚而攻坎水,坎水若不救,则郡主危矣;二者,精灵族确以坎水城为南下入口,坎水压力巨大,一旦守城不住,城下之日,郡主难免不受丢城失地之罪株连!”若现说道:“当前我们首先要找出郡主幽禁之所,方可施救。”成天道:“不错,欲成此事,我们同时要找两条路,一条解救郡主之路,一条全身而退之路。”众人齐道:“全听可汗安排!”成天说:“好,我们当乘北灵国公主招亲之机,从中取事!”
第二天,六人分三路,黄睇出去探查城防通道、关卡值守;若现和皎月出去探查公主招亲事;成天带着小蝶和无力天往来城中,探查郡主幽禁之所。
若现和皎月头一次来到这等锦图绣城,怎番模样?四海龙楼赴会,八方凤阁集飞。月献琼枝妆碧户,日奉金霞覆兰庭。江流翡翠麒麟跃,泉涌宝石貔貅惊。金砖漫爬珍珠蚁,玉柳攒挂水晶蝉。满地欢笑声,淹没在鼓锣中。一城歌舞影,数不清人几重。东拉西扯,接送声扬;南呼北喊,叫卖声忙。凌霄倾簌雪,朵朵落为人间客。秋月弃桂叶,片片化作红尘蝶。千人千面,万物万种,热闹之中,太平炽盛。
皎月动了童心迷花了眼,东瞅瞅细看看,逢店就进,逢楼就转,直感叹不出万泽山,不知天外天。若现护持左右,不离一步。二人径往城中走,直到土仁城。黄砖筑墙,红门当道,兵列两班,进出一处。土仁城门左侧高挂招亲榜,榜云:
瑰天伟地,蕴养人灵。人中才俊,涵蓄其中,更有姣者,拔萃争锋。北灵公主,天资聪颖,一八潋滟,二八如仙,性洁如冰,品行比雪。偶得佳梦,竟入天境:左龙右凤,鼓瑟齐鸣。顺天出榜,拔俊选良,若得佳婿,龙凤呈祥,登阶入殿,位列朝堂。地奉其久,天开其长,笙箫齐奏,富贵无疆。……
榜中亦有年月日及招亲指引。若现和皎月一一看完记下。
皎月道:“不知何样精彩人物,可配这聪颖潋滟、冰雪如仙的北灵公主。若现哥哥可愿去试一试吗?”若现摇摇头道:“吾非山低云高之人也!”皎月笑道:“皎月在想,这北灵公主的笙箫伴侣,当有若现哥哥一般人物才配得!也许只有若现哥哥才配去试一试!”若现笑道:“必有我之上人,但恐公主非榜中言也,若得皎月一半,也算这榜无虚言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人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口出狂言,无自知明;互相吹捧,无羞耻心;凭空枉断,无弦歌意。有此三无,还敢在榜下妄言乎?”
若现、皎月闻声转身,只见身后人群中立着五个人,一个白面小生,三个彪形大汉,一个长须瘦峋老者,说话的正是这位老者。
老者立于风中,捋须炯视,身形稳重,一看就知非寻常人物。若现挺身拱手道:“我二人私谈,不想有污众听,得罪了!告辞!”说完,与皎月一起,拨开人群转身就走。
“站住!”白面小生沉声说道:“有口放下狂言,无胆抽身想退,你当这还是中土城吗?”若现闻言站住。皎月跟在后面,因若现这突然一停,差点撞在若现身上。皎月一看周围的气氛,连忙拉着若现往外走。若现见皎月直使眼色,知她怕惹事非,恐误事,心想也罢,可汗不在,自己不能自作主张。于是若现深呼一口气,抬步又往外走。
“有口无胆,这么轻贱的四个字,都能背着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就是你们刚说的能般配公主的精彩人物吗?”这话一说完,四面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若现于是又站住,问道:“你们想怎么样?”身后三个彪形大汉中站出一人,牛眼虎口,臂腿同粗,腰中抽出一柄黑风刀,半睁眼,微张嘴,对着若现不屑地说道:“与我过刀者,难有十合之敌!今日你能过五合,也算你刚才口无虚言!”
人群听到要过招比试,都知刀剑无眼,匆忙四散闪开,留出当中一片空地。偏在人群当中有个不忿者,站在当地不动,腿细腰粗,歪眼斜嘴,声高音细地说道:“即要比试,我也是个看不惯狂人听不得狂言的人,看到这种人,我就想抽刀,听到这种话,我就想骂娘,今个先不劳这位猛士动手,让我先来,看我三合让他跪地求饶……”说完,使一把三尺柳叶剑,来刺若现。
若现反手推开皎月,侧身让开剑身,右脚早起,在歪眼小腹上只一脚,歪眼弃剑捂腹,双膝跪在若现面前,口不能言,随即扑声倒地。人群中一阵唏嘘。
若现迈出右脚,踩着歪眼后背,走了过去,站到场地正中间。牛眼大汉一愣,刚还半睁的眼现在全部睁开,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成了他人威风!”骂完,右手把黑风刀甩了两甩,猎猎生风,人群纷纷叫好。牛眼大汉道:“白衣贼,使何兵器?”若现冷冷地回道:“对付你还用不着兵器!”
牛眼大怒,奋身跃起,黑风刀掀起流砂,虎身形引出旋风,直奔若现而来。若现背着双手,立住身形,面不改色。人群中有人惊愕,大呼:“躲也!”
黑风刀至,劈空侧右而下,同时牛眼左脚微动欲起。若现看在眼里,不往左避,转身靠前,脚踢刀柄,臂挡左脚,腰身一挺,将牛眼撑出五步远才站定。牛眼又上,左旋右转,来攻若现中路。若现双手后背,只用双脚左右隔开,隔得牛眼手臂红肿,眼冒金星。牛眼一看若现中路没有破绽,抱刀滚地,来攻若现下路。若现凌空闪十分了得,逮住机会,踏住牛眼手腕,复起一脚,踢在牛眼眼前,吓得皎月在圈外急喊,“先莫伤他!”。若现本就不想伤他,脚到眼前,骤然停下,然后跳出圈外,仍站到场中,人群中好不赞叹。
“三弟昨日醉酒,今日未免腿脚软些,让我来!”众人循声一看,是站在长须瘦峋老者旁边的熊背豹腰、两道浓眉连在一起的一字眉大汉,使一口镗地刀,抬脚生风,踏地有印,直奔若现而来。
白面小生和瘦峋老者都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场中打斗。五合一过,老者低声说,“一眉不是对手,大力快上!”身后坦胸露乳裸臂的肌肉大汉,手无兵器,小臂上箍着铁环,大喝一声,跑上场去。十回合一过,老者对白面小生说道:“徒儿,纵为师上,怕也无胜算,止住吧!”白面小生锦扇一合,说道:“师傅处理吧!”说完转身离去。
场中,若现瞅住大力破绽,踢到他腋下,逼大力闪出圈外,一眉一看,连退数步,与大力站到一处。瘦峋老者高声道:“诸位且住,武力切磋,点到为止,年轻人,有点本事,后会有期吧!”
一眉和大力闻言,后退几步,与站在场边的牛眼一起,踉踉跄跄地追上老者离去。人群中爆发热烈喝彩声,更有富家小姐、官宦千金、大家闺秀杂在其中,对若现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皎月跑过来,冲人群拱手致意,拉着若现的手,匆忙离去。
成天带着小蝶和无力天专拣那有达官贵人出没、纨绔子弟贪恋的花街柳巷丛、风花雪月地兜转。走了半日,一抬头,见一镶金缀玉、雕梁画栋的繁华所在,门前金字招牌横空挂,上写万花宫三个大字。周围火红灯笼满楼插,都写万福楼三个小字。门前人流不息,里面莺歌燕舞。走南闯北天下客,赶来歇脚,前迎后恭座上宾,争先落座。
成天道:“我们进去看看!”说着迈步往里走,小蝶、无力天跟在其后。早有青雀前来奉承,将成天三人引到二楼一偏角雅间水月斋坐下。青雀边擦桌子边道:“各位贵人,您可担待些,楼上雅间早早抢订一空,只能让各位坐这委屈些,就这位置,还是订家有事未来,临时调给各位,否则就只得在楼下大堂找位置了!”成天道:“多谢!”
小蝶拿出一锭元宝放到桌上,吩咐道:“当红的丫头、上好的美酒、时令的小菜,一并上来!”青雀一见,开了一脸的笑花,唱着诺安排去了,不一会又有青雀前来端茶倒水,殷勤侍奉。三人只把眼往外观望,一边说笑一边品茶。
不一时,酒水齐备,三名妖娆黄莺在青雀的引导下,进得屋内,给成天三人道福请安。青雀笑着道:“各位贵人,这三位可是春燕新泥,尚未沥风雨,只因今日各位贵客临门,我们当家不敢薄待,亲自挑选,恭送前来,你看还满意吗?”成天摇摇头。
小蝶语带凉风道:“看不出我们二位也是女子吗?就不必给我俩敷红扑粉了!只管拣一位最上等的姑娘来服侍我家公子便是!这三位,庸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快且退下!”
青雀一听,知不好糊弄,忙赔不是,“姑娘骂的是,小的头笨眼拙,恨不早听姑娘训示,致有此误!还不退下?”进来的三位黄莺慌忙退出。青雀不住地安抚,陪着不是道:“诸位稍后,再选佳人,定不负贵客雅望!”
不一会,优选了一位俏面浓涂艳抹、通身珠光宝气的黄莺进得屋来,青雀稽首问道:“几位贵人,这可是我们万花宫上等的莺儿,这可满意?”成天摇头。
小蝶也摇头道:“身段尚好,眉眼过于小巧,不够出众,浓涂艳抹失本色,珠光宝气压灵性,再换来!”青雀一愣,满眼疑惑地挠挠头,带着黄莺出去了。
一连换了七位黄莺,无一相中。小蝶取出十两金子,压到桌上,只让换最好的来!这下惊动了万花宫的二当家聂一天,亲自赶过来询问,一进屋就请安,接着给成天三位都敬了茶,然后毕恭毕敬往边一站,非说似问地道:“几位贵人,听我们青雀说诸位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花宫万福楼,真是蓬荜生辉,我这二当家也是荣幸之至。但这美中不足,贵人对鄙地优选的黄莺都不满意,这可让我们犯了难。您看这黄莺一个个也是美艳娇媚,有几个还是我们这的当红招牌,理应不会辱没各位贵人,其她黄莺都有客人,实在是无法调配。不如这样,依我之见,今天酒水钱免了,我聂一天请客,这黄莺就请贵人担待些,再细看看,都是这中土城花楼里上等人物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说完,陪着笑,点着头,自信满满地看着成天。
小蝶回道:“初到宝地,慕名前来,难道这么大一座万花宫连一位拿得出手的姑娘都没有吗?”这时过堂风吹过雅间,无力天遮颜帽纱漫卷撩起。成天指着无力天道:“怎么也要胜过我身边跟来这位吧?”众人往成天指的方向一看,虽只展露些许真容,雾隐青山云遮月,已是让众人登时目瞪口呆。
聂一天忙赔不是,直道得罪,“姑娘这姿容,别说万花楼,就是这中土城……恐难有出其右者!不瞒各位,刚还以为各位是有心难为我们,现在明白是场误会。今天各位是远客新来,我们不及准备,先担待些。后个戌时一刻,我万花宫做东,给各位预留万福楼最好的位子,专待各位,到时会有请我们万花楼大当家过来给大家敬酒,有这位姑娘在,今天我们只能藏拙,不敢再献丑了!海涵!”
成天哈哈一笑道:“二当家如此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也是喜欢多交朋友,能让你们大当家赏光敬酒,这面子我还是要给的!那我们今天只品酒尝菜,其余都免了吧。”
聂一天不住道谢,拱拱手都退出去了。
这水月斋中来了一位绝色美女、连聂当家都不敢出莺献丑的消息不一会便传遍了整个万花宫,这一桌桌、一间间的客人,口不啧茶,咽不下酒,推开身边人,都抻着耳朵屏声静听,这从年初到年尾喧嚣的地方,一个消息吹过,竟慢慢安静了下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情况。惹得沾花惹柳的不觉心花怒放、跃跃欲试;恼的自负颜色的不禁隐羞敛惭、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