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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子娴出画认无花 成天闻香饮泪酒

无花杀了韦仇,自以为远走得脱,未料这幺妹平素娇恶,器小无忍,竟不罢休,一路寻索追来。

无花带着彩玉路过一处瀑布,水泻成潭,潭水清澈,曲流而下层叠之山。无花大喜,对彩玉说道:“连日奔波,满面尘土,此处潭水清爽宜人,正好下去游玩一番!”彩玉自是高兴。二人将马拴到潭边树上,然后转到岸边大石后换了轻薄衣衫,就都游到潭水里玩耍。

无花色白,彩玉肤粉,潭水青绿,崖花绚烂,二人游于水上,如在画中。山腰一时风起,摇落无数山崖壁上繁花,各色花瓣坠下,犹如花雨一般,洋洋洒洒直落入潭中。喜的彩玉拉着无花的手直呼:“公主快看快看!”无花仰望繁花落涧,直呼:“哇!好美啊!落水解人意,山花知风情,怪道有言万物皆有灵性,看来不虚言也!”彩玉不住点头,一脸陶醉地道:“嗯嗯,必是如此,今天算懂了!”

彩玉伸双手在那水面捧花观赏,身心畅悦,乃作歌唱,声音清转,与风拨水帘之音相应,竟将无花听醉。无花赞道:“未料彩玉竟有如此清音妙喉,今带你出来,可谓捡到宝了!”彩玉红脸谦道:“公主莫以此笑彩玉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无花忽道:“彩玉你瞧,那是什么?”彩玉往无花指的方向一看,绿水清波之下,潭底一物在乱石中闪光。彩玉一喜,潜入水底,将此物拾了出来。彩玉捧着此物递给无花笑道:“公主,是个玉鱼耶!”无花接过来把看,难以置信地道:“此等宝玉如何弃于荒野潭中?”忽然,天上一声鸟鸣,一只白鹰盘旋与上,却见那玉佩闻声而动,在无花手里一挺,化作一条尺长大小的活鱼跳进水里逃走。彩玉不意,被惊的喊叫,匆忙躲到无花身后。

那白鹰见状,俯冲而下,从空中钻进潭水之中,奔那条鱼抓去。无花和彩玉齐声大呼:“不要……”,无花未拿金翅双刀,救之不及。

谁知那玉鱼转身撑开钵盆大一张鱼嘴,一口将钻进水里来捕它的白鹰吞下,大口咀嚼起来。无花和彩玉看着玉鱼一边吃一边往外吐羽毛,吐出的羽毛随着流水飘走,吓得无花拉着彩玉匆忙游上岸去。

无花、彩玉二人穿衣拿刀,立在岸边观看。刚才的玉鱼把白鹰吃尽了咽到肚里,慢慢游到岸边,一张嘴,吐出一堆骨头,然后一摆尾,跃在一块岸边大石之上,躺在那晒太阳,渐渐又化作玉石。无花和彩玉你瞅我我瞅你,十分惊奇。无花道:“此鱼有此变化,乃宝物也!”遂上前拾起,见其上书“花落鱼出情司可赴”,无花不解,便以锦帕将其包裹带走。

顺风而行,马蹄轻快,无花和彩玉天黑前赶到一处村落,夕阳映照下,蛛网挂房檐,烟囱无炊烟,一片萧索景象。

无花骑马进村,十分警惕,一路走下来没见有一个人。彩玉道:“由于我族此番南下,我们沿途看到人灵族的村落都荒废了,真是可惜,希望人灵族村落里的人都是离村出走避难去了,而不是死于屠刀之下!想不通为什么灵族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共享地境繁华!”无花也感慨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世间永远离不开一个“争”字,天地为上下,苍生为左右,上下相争而生万物,左右相争而生世事,以有万般变化,遂成世间百态,如此而已!”彩玉又好奇地问道:“如公主所说,世间万物都在争,那公主你争什么呢?”无花看了看彩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争一段天长地久相慕意,一段地久天长相思情!”彩玉点头喃喃地说道:“哦,我懂了,我相信公主定会心愿成真!”无花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只说道:“争而不得也是有的,路在脚下,心在前方,我们明白自己所作所为不后悔就行,我们现在要争的就是争在天黑前找个干净的地方暂住一晚。快往前看看吧!”彩玉一听,忙收了好奇心,随着无花四处看寻落脚处。

天亮不久,无花还在洗漱,彩玉已经早早将在附近人家搜集的干粮、地头里采摘的野菜和村民院子里果树上结的瓜果整理成早餐,摆在桌面上,旁边放了两碗甘甜的井水,是彩玉刚在一口深井里打捞上来的。无花看着饭菜,笑着对彩玉说道:“就知道带你出来错不了,真是心灵手巧,我这路上再劳累,一吃了你做的饭菜就解乏了,哈哈”彩玉红着脸说道:“公主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嫌弃我做的粗饭陋食就好!”无花边吃边说:“不嫌弃!不嫌弃!你这果菜加井水,别人拿琼浆玉液我都不换!”彩玉被夸的小脸粉里透红,难为情地给无花夹菜,羞道:“公主谬赞,彩玉真真担当不起,彩玉心里只盼能服侍好公主,不能辜负了公主的错爱!”二人边吃边说之际,一支利箭穿窗而入,射入墙板之中。房屋前后站起许多刀士剑手,吆喝起来。

彩玉慌忙飞进无花怀里,无花展开金翅双刀,飞上房梁。屋外兵士撞门破窗冲进来时,无花忙掀开屋顶茅草,跃身到屋外房顶之上。幺妹骑马立在远处,以剑指无花,冷笑道:“得罪我幺妹,会飞的,我要剪短他的翅膀,会跑的,我要砍断他的手足,今日落到我手里,必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段!”然后喝令兵士放火箭,逼无花下来。无花见下面将火箭射到屋顶,引燃四周茅草,便跃下房顶,用金刀格杀围追者。幺妹一心要活捉无花,不使兵士放冷箭,故而使无花得以利用金刀飞腾术,越墙穿院,甩开追兵。只是幺妹带来兵多,四面皆是,无花左冲右突无法走脱。

幺妹正看的饶有兴致,忽见尘烟大起,无数兵马冲杀过来。幺妹手下精灵族众略一抵挡便溃散开来。幺妹见状,撇下捉拿无花事,与六并马而逃。

无花道:“不知何路兵马,我们先避避再说!”二人快马出村,拣山路而进,依靠密林掩护躲避了起来。

无花和彩玉二人在山腰密林处往下观望,只见旌旗招展处,一众军兵簇拥着两员大将,一女一男。女将白袍白马,一头绒饰,身后两名背剑女伴,左右护卫。男将红袍褐马,黑抹额束发,腰中按住一口宝剑。无花在远处看了半天,说道:“这不是我们精灵族的军兵!不知是哪处人灵族的兵马?”

“奇怪,人灵族不是都南逃了吗?他们的城池不是被我族大军围困住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出现在这里?”彩玉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这支兵马不是去救坎水城,就是要取路往北深入我精灵族地界!”

“啊?若是去救坎水城还好,但若是往我族地界,不会对我们落日崖不利吧?”

无花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落日崖有重兵留守,应当无碍。”

“那公主你担心什么呢?”彩玉问道。

“我在担心,是不是母亲和我族都低估了人灵族的实力!”

话音刚落,一张大网罩了下来,旁边冲出十数弓弩手,都箭在弦上,对着无花和彩玉。生死关头,彩玉克服了胆怯,用身体抱住无花,吓得眼泪直流却要为无花挡箭。

人群中走出一人,鼻塌口方,用刀尖压在彩玉身上,笑呵呵地问道:“说吧,你俩是什么人?是精灵族派出来的奸细还是山野散妖?”

无花无畏地喝道:“拿开你的刀,小心我砍断你拿刀的手!”塌鼻大汉和四周弓弩手都哈哈大笑。塌鼻大汉摊摊手道:“你们看看,我这也不敢再拿刀耀武扬威了,还是留着手和兄弟们推杯换盏吧!我就不待见这些小娘子,绑了去见子娴公主,让她们女儿家纠缠去吧!”众人都哈哈笑。无花二人被捆绑着带下山,押到子娴公主面前。

“跪下,快拜见公主!”身后有人发喊。彩玉本就腿软,这身后突然的发喊声吓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胆气,扑通瘫跪在地,看着四周站满执刀武士,已是瑟瑟发抖。无花却无惧无畏,凛然正色。子娴公主坐在三登高座之上,身体微侧,滚裙接地,春面俏眼,上下不住打量无花,开口问道:“你缘何不跪?”

早有两侧武士过来要打无花,无花回头怒瞪,大喊道:“谁敢无礼?”又转身看着子娴说道:“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凭什么要跪你?”子娴一听,从高座上缓步走下来,绕着无花转了一圈,用眼仔细端详无花。看了半天,子娴公主才慢慢试探着问道:“你是……”无花不屑地道:“休管我是谁,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公主见公主,自然是不跪的!可杀不可辱!”子娴公主点头,冰冷的语气换成了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落日崖三公主无花?”

在地上趴着颤抖的彩玉身子一震,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子娴公主,想问不敢问,心里一百个疑问,同时也燃起了一线生机。无花耳朵一嗡,心里一紧,气息微凉,眼睛瞪大,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子娴公主一听,兴奋的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将无花紧紧拥抱在身上,把无花、彩玉和所有人都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子娴公主搂着无花说道:“天助我这么快找到你!太好了!天大的功劳唾手而得,机缘不浅,可汗福深!”无花不知所然地问道:“我们认识吗?你找我?什么机缘?哪位可汗?……”

子娴公主连忙放开无花,止住她一连串的问题,笑道:“再多的问题也要先给你松了绑再问啊!”忙呼唤左右快给无花和彩玉松绑。这边早上来四位女将,慌不及地松绑。那边可吓坏了绑无花和彩玉过来的一众兵士,塌鼻大汉嘴颤眼蹦,抓着随从一个一个地问:“这一路上可有失礼处?”、“绳子绑的是不是松紧合适?”“我们没有人说轻薄的话吧?”一个胆子稍大的士兵结结巴巴地道:“老大,除了你,我们这嘴都还好、都还好”…………

未过多时,子娴公主便传下令来,犒赏本次找到无花公主一众兵将,个个记功。塌鼻大汉这才把心放回肚里,眉开眼笑,慌忙谢恩,又恢复了往日神气,暗惭自己刚才失了神态。众士兵也是都松了一口气,互相道喜,纷纷道:“虚惊一场,白得个功劳,庆幸庆幸……”。

子娴公主拉着无花的手一起坐到高座之上,又给彩玉赐了坐。子娴屏退众人,只剩无花和彩玉。子娴公主看着二人,呵呵一笑,说道:“你们啊,是否都想问我,这是缘何啊?”二人都点头。

子娴莞尔一笑,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副绣画,展开给二人观看。无花和彩玉都低头来看画像,彩玉很确定地说:“公主,这画的就是你啊!”无花急不可待地问道:“子娴公主,你这画从何而来?怎会有我的画像?画上这龙鱼衔花镯,我只在落日崖带过,怎会有人……”

“呵呵,我只听说无花公主貌美,却未听说无话花主如此好问啊!”子娴公主故作矜持,笑而不答。急的无花二人团团转,都想立刻知道答案。

无花更是性急,一看子娴竟不说明原因,一跺脚说道:“不说算了,我这就走,自己寻找答案!”说着自己就往外走,彩玉急忙追了上去。刚走到门口,无花前脚已经迈出门槛,就听后面子娴公主慢慢地说到:“剑蟒戏水,绝壁离别,可忘否?”此言一出,无花坚强的心瞬间崩溃,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流了下来。她已有预感,但不敢相信预感成真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她有想到自己会有得到丑面消息的一天,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消息面前激动的不能自已,连眼泪都不再听使唤。她不敢回头,害怕回头是幻;她不敢出声,怕出声梦醒。她曾抛舍一切,在茫茫地境孤独穿行,只为追寻;她曾寝食难安,在渺渺夜空望月诉情,只为思念!如今苦尽甘来,离别苦将等来重聚,断线情将再续前缘,再坚强的女子毕竟都有一颗一往情深却玲珑易碎的心,此刻怎能不喜极而泣?彩玉也猜到子娴公主说的是谁,与无花抱在一起抽泣。子娴公主摇摇头,感慨道:“何得比情深,万物皆轻尘!一朝入斯门,泪是不由人!”

子娴公主走过来拉着无花返回座位,不住地劝解开慰。这时门外人报:蒙舍将军到。三人往门外一看,只见蒙舍疾步而进,见了无花倒头就拜!无花一愣,连忙喊请起。子娴道:“此位是蒙舍,阳光部落的首领,本次领兵的副帅。”蒙舍道:“无花公主,我们此次取路北上,受可汗嘱托,要打探你的消息,不成想竟在此处相遇,真是意外之喜啊!”彩玉兴奋地道:“你们说的可汗莫非就是我们丑面哥哥?”蒙舍和子娴相视一笑,子娴说道:“正是,只是他现在是我们部落联盟的可汗,号曰成天可汗!”

无花和彩玉激动地把手握在了一起,彩玉说道:“我们就知道乘龙哥哥不会是平凡之辈!”无花道:“不管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只要知道哥哥的消息,能够找到他,就是我最大心愿!”蒙舍道:“二位不知,在我们本次出征前,可汗专门把子娴公主和我招到天和宫,让我们进入北地要留意落日崖三公主无花,并交给了我们一幅画像,反复交代要是见到画中人一定要互通消息!”

无花眼睛湿润,问道:“他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子娴公主道:“这幅画像是可汗失明前,凭自己的印象手画,又让族中善画者润色而成,我今日看,竟入木三分,十分传神,否则也不敢断定你就是无花公主,凭印象成画都能如此逼真,可见可汗对公主之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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