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着没多久,月清就突然感到自己五脏六腑一阵挤压似的疼痛。
雷之力虽然消失,但是就有一种阴冷的气息蔓延到了他的身体每一处。
疼痛,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突突地疼痛,令月清皱起了一向笑得弯弯的眉头。
他咬紧了唇,却不忍心毁掉程碧荷的吻遗留在他的唇齿边、即使吃了饭后依然淡雅长存的香气。
草香,令他一阵恍惚。
似乎,它足以帮自己解除最致命最难以忍受的阵阵疼痛。
月清,似乎通过钻心的疼痛,联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诛仙台。
它跳下去后,如果记忆不灭,就会随身携带诅咒,降临人世。
而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明白这个诅咒吗?
否则,她又为何“碰巧”在自己生产时“不幸”地渡劫引出天雷,并且“恰切”让他被奄奄一息的自己生下时,挨了一道实打实的最后的天雷?
就是因为她明白,月清的身份。
你晚上又没地方硬了,想和我打过藏獒的校服,主动的雷之力封印着什么阴险至极。
它不是实体,也不伤害任何虚无缥缈的力:比如,修为、天地之气。
但是它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是无声的。
而且还会潜移默化地消磨人的意志力。
若有人的意志力宛如钢铁般顽强,也许可以忍受一段时间。
而如今分心的月清,却难以极好地凝聚注意力。
他心中越是紧张焦急,脸色越苍白。
疼痛,越烈!
他无法控制自己,忍受不住,汗如雨下,小声地呻吟起来。
他,扛不住啊……
月清不由自主呻吟叫疼的微微声音,传出了他的卧室。
正在床上酣睡的程碧荷,却蓦地如同被一种无形的羁绊之力强行从睡眠中拽出,双眼猛地一睁。
“呼!怎么了?”
她呢喃着,有一种未睡醒的慵懒与呓语的成分在里面。
月清叫她?
程碧荷心不在焉。
她晃了晃头,试图甩掉脑中的杂念,却无济于事。
她真的觉得,刚才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传来,把自己唤醒了。
她疯了吗?为何感觉是月清的……呻吟?
软软的,带有一丝不甘与遗憾。
拗不过自己心中泛滥成灾、不得不去证实的猜疑,程碧荷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再次听见了对面房间里传出的、如同梦中呓语的呻吟。
“唔……疼疼疼……”
有气无力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如此嘹亮突兀。
不行,她不能袖手旁观!
程碧荷内心挣扎百转千回,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困意,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双眸中带有熠熠的光。
他有什么难题,自己也要去帮他解决!
草草套好一件轻薄的纱衣,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程碧荷也不敢拖延时间,打开门,蹑手蹑脚却又难忍脚步声响,火急火燎地循着月清朦胧的声音而去。
咦?月清看上去,颇为虚弱。
他总是带笑的眉眼,此时却有气无力地皱为一团。
而他不住因为疼痛而挣扎着、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身体,令程碧荷的心,也如同被千刀万剐地蹂躏。
“月清……”她哑着嗓子,掩上门,轻声道,“你……你说话啊!醒醒,别睡……”
不是自己已经将他体内的雷之力全部风卷残云扫荡完了吗?
为何他又病成了这副体虚无力的模样?
程碧荷毫不犹豫地一个冲刺扑了上去,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手。
而她旋即控制着鼎气,如同涨潮般钻入了月清体内。
一团灰气,赫然在目。
它似乎被之前嚣张跋扈的雷之力封印了,如今,自己好心好意为月清解除了雷之力,自己却成了害了月清的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委屈的泪水在程碧荷眼底打转,她重新抽回了心念,用了鼎气。
但是,仅仅吸收了一小团灰气,鼎气便紊乱了。
“主人,这东西很难吞噬,它在我的鼎气里乱蹦乱跳,也是怪难受的。”
仙鼎解释道。
怎么办?
月清体内的灰气,被鼎气吸收了一点点,但是还有许多浩如烟海的灰气,还没有被吸收呢。
程碧荷心中,不由得急了起来。
“也许等我吞噬了大阵中所有的丹鼎,再来用壮大后的鼎气镇压这灰气,才可以把它疗愈。”
仙鼎思忖。
它今天吞了两个玄鼎,也很努力了。
一天两个,要十几天才能把月清治好的。
但是,看了看月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程碧荷心急如焚。
他对于自己的一遍遍发问一点也没有反应,而她怀疑,他是不是睡死了过去。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程碧荷却猛地想出了什么高招。
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抖抖颤颤却又飞快地摸了出来,拔出一根针,扎了扎食指,却尴尬了……
自己全身刀枪不入,而一根小小细细的绣花针,能耐她何?
咬牙,作好了马上手指挂彩、鲜血淋漓的悲壮场面的心理准备,程碧荷费了吃奶的劲,毅然把自己坚不可扎的食指一阵乱戳,才满头大汗地挤出了一滴血。
把它放入了月清口中,咸咸、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令月清全身一阵悸动。
暖暖滑滑的小手,一手将自己的肩膀微微撑住,当作了一个着力点。
另外一只却悬在自己头上,几滴蕴含了强大能量的血……被一个玲珑的窈窕身影如同输液似的滴入自己口中!
他想挣扎,却又不忍心打断这难得的安逸。
小荷?她……
程碧荷此时,乱乱的。
那几滴真血根本无法将虚无缥缈、难以把控的灰气镇压。
结果,灰气飞扬跋扈地在月清体内乱蹿,完全不受程碧荷的真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