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乏力地站起身,适应着光亮。
“我没事。”
像是怕他不信,她往前迈出一步,缓慢地转圈,随后用力挤出笑靥。
“看吧,我一点事也没…”
话语的末尾还停在舌尖,片音整个人已经被他揽进了怀里,力道之重,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又仿佛她是一团透明的空气,眼见着就要消逝。
凝结的体温在慢慢回升。
像是忍耐后的声援,“你抱得太紧了。”她说,“树誉竟,我需要呼吸。”
“让我呼吸。”
他照做了。
“对不起。”
视线相遇时,他从她的眼睛里寻找自己的命运,对此却无暇自知;而那一刻,她同样在他的眼睛里搜寻着自己的命运,并且,自觉已经找到了。
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鼻腔,目光下移,片音的胸口随之涌上一股强烈的痛感。
“你受伤了。”她哽咽着。
衣袖被割据成蜷曲的零散碎片,鲜血正喋喋不休,从他的手臂往外渗透,沿着指缝攒聚在指尖,缓缓滴落。
在以冷静姿态吞并肌肉内部震颤的搏斗中,血的泡沫涌了上来,发出企图召回疼痛的悲鸣。
“我们去医院。”
“不用。”
他回绝得很干脆,就着提醒,转过身。
匆忙赶来的人群在酒窖入口刚与他打了个照面,几十米开外,又目瞪口呆地捕捉到片音朝反方向追逐的踪影。
一行人将信将疑,到了事发地,只见满目残骸,以及碎片积聚成的废墟。
好半晌,才有人开口。
“老板的女儿,好像没事,对吧?”
“她出去了,看起来活蹦乱跳的。”
“跑得太快了,我们拦不住。”
“你们注意到那个男孩了吗?”最先报告这起事故的那名员工叫嚷着,“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才走了十分钟。”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搬倒的吗?”又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
“可是在酒架外面的,除了他,好像没有别人了。”
“不可能吧!这…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都别啰嗦了!赶紧清理吧,尽快盘算出损失。”
经理心神不宁地吩咐着,在场的二十几人这才噤声,开始各司其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