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从怀中掏出一缕发丝,据昂热所说这是他母亲在卡塞尔宿舍留下的最后痕迹,在此之后路麟城和乔薇尼只在中国现身,就是将路明非转托给婶婶那次,随后两人便消失在西伯利亚的荒野。
路明非有些恶寒,卡塞尔学院居然还会给这种东西留档。
无需思考,直觉会给他指引方向。
大概是近乡情怯,路明非笼罩全身的气血收敛,片片白雪飘落到他的头上,他低着头和昂热在雪中沉默行走,鞋底踩踏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直至一栋老式的赫鲁晓夫楼前停下,这栋大楼由装配式的预制板和其他钢筋混凝土零件组装,灰色的墙面上挂着红色的十字形状。
这是一栋医院,他的母亲就在其中。
两人站在楼道门口,此刻路明非思绪万千,他想质问那个女人当初为何要将他抛下。又想起他们毕竟是混血种,还是末日派的一员,路明非心中更是烦躁异常。
“不进去?”昂热站在路明非身后发问,他看着这个身形高壮的青年,明明他强大到和龙王搏杀,此刻却怯懦的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进,必须进!”
事到如今怎能退缩,隔门便是日思夜想之人。世上哪有儿子不想妈!
只是轻微发力,雄厚的气血震断门锁,然而门并未锁上,若无紧急情况,医院的大门又怎会紧锁!
昂热知道,路明非的心乱了。
在来往的人群中,路明非一眼锁定那个穿制服的中年妇女,但跟年轻时的乔薇尼有些不同,她更苍老更加端庄,添上些许皱纹的眼角,其中的锐气却没有因为岁月而淡去,制服笔挺英姿飒爽,衣领一角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
在他人惊讶的目光中,路明非朝着乔薇尼径直走去。
路明非的身影将灯光挡住,这时乔薇尼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
“妈……”
相见之前,路明非在心中预演过数次情况,事前打下的稿子灰飞烟灭,万千思绪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薇尼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便是无比的震惊,她猛地起身将路明非一把抱住。
即便路明非现在一米九三,全身筋肉虬结体型高壮,她还是一眼将其认出!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她拉着路明非想要向着外面跑去,城市中警铃大响,这说明有人入侵了这个隐蔽于世的军事避风港。
入侵者只有两人,路明非和希尔伯特·让·昂热。
“妈,别怕,我现在很厉害的,谁都打不过我。”
乔薇尼的眼中满是心疼,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慌乱,路明非就像一只从天而降的鲇鱼,他把这个平静水塘彻底搅乱,内心如此避风港更是同样。
“汪汪汪……”
无数条凶猛猎犬在城市中奔袭,伴随雪橇摩托轰鸣,这群城市的守卫者带着武器将三人重重包围。
“他们都是混血种,小心点。”
这时乔薇尼才注意到路明非身旁的昂热,这个老东西披着厚重的军棉大衣,澄明瓦亮的高通军靴,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神态像一头年轻的狮子。
“希尔伯特·让·昂热?你为什么要带着明非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