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路两旁的灯已经亮起来了,晚上十点。
汽车在白海高速公路上飞驰,正掠过数千公里不断起伏的群山。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雨,雨声细密地落在空气中,又被海风淹没。
张杨醒时,车已经在减速了。前方,一片潮湿的黑暗中,有人向他们招手示意停下。
那是文敏。时隔三年,张杨几乎把他的容貌忘了。如果不是偶你电话联系,他大概连文敏这个名字都记不请,就像未命名一样。
车内昏暗得要命,张杨四处找拐杖。身后的车门被人拉开了,雨点立马迫不及待地跳进来,浇了他一头一脸。他终于摸出了拐杖,蹒跚地下了车,咕哝了一句谢谢。
雨太大了,车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两辆车昏沉的灯光照亮的小片路面。不等他开口,文敏的声音忽忽地飘来:“好久不见,先上车再说。”
仿佛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们才在军车的座位上坐稳。发动机轰鸣了一声车子继续向前方开去。张杨开口:“什么急事,还要你亲自过来。”
文教轻笑了一声:“什么话。首长本来也要来的,结果临时有事,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张杨说:“现在能说了吧?到底什么事情。”
文敏说:“和孤岛守国有关。这玩意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但那好像是网友发的视频吧,简直是胡言乱语,大多人当笑话看的,你们不都辟谣了吗,根本没有这个东...…等下,你们不会真要干吧?”
“是的。孤岛守国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不评价,执行计划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这个你如果好奇,一会儿让首长跟你解释。入围参加计划的人你也别多想,都是军队的。四缺二,首长点名要你。”
“要我?我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要我?”
“你少来这套。要找军医,除了你,还能找谁?还有谁配?”
张杨想问点什么,却想不起自己要问什么了。只是过往的记忆开始震荡,他的心莫名一下一下地痛,仿佛回忆里有什么悲哀被掩埋着,如今马上要重新钻出来。
文敏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张老师,你的伤怎么已经成这样了?”
张杨哼了一声:“早就不能自主行走了。”
文敏说:“几年前还没这么严重的。”
“我就是因为这个退役的,几年前没受伤当然不这样。”
“你刚退役那会儿也不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