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炷香了,想必是前方被人伏击了。”栾秋申摊开地图,“前方十里之处就是一处山谷,依照我朝律例,此处应驻扎五十人小队以防匪患流窜。”
“屁话不用多说了,”魏擎打断了栾秋申,“想义父死的人加起来都能建个国了,区区五十人小队有什么用,此地当年是我带兵打下来的,今夜不过是再打一次,给我一支小队,一盏茶的时间我必取下此地。”
张士诚靠在车厢上并未言语,只是听着两位义子的争论,正如魏擎所言,前方再多凶险,也只不过是再打一次。真正让他牵肠挂肚的是京中局势。
腥风血雨,刀山火海都闯过来的人,死字就越发不足挂齿了,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内心的坚持,只是他的坚持格外不同罢了。再造乾坤四个字早已实现,若非多年前的变革,他也不会死死抓住军权不放,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越发让他体会到孤掌难鸣,这老家伙一走,只怕以后就更是孤家寡人了。
等张士诚缓过神来,魏擎已然凯旋而归,看着毫发无损的魏擎,张士诚笑了笑,这群家伙总算舍得下饵料了。
“披甲。”
“披甲!”张士诚一声令下,装着家眷的马车中竟取出一件件甲胄,乌黑的盔甲在月光下竟无反光,可叮铃的响声几乎明示了这些甲胄确为精钢所铸。
张士诚起身出轿,接过旁边将士的军旗,“凉军威武。”
——
远处一声声凉军威武让荀翩不由得心惊,果然,即便是山字营善守,也绝不可能被这小小的陷阱给蒙蔽,张士诚个老家伙是在给自己示威啊。
“左郎将。”
“在。”
“领五百精骑试试对方。”
“诺。”
“保存实力为主,若是大胜,还需尔等收割残局。”
已经离开军帐的林酬没有回头,荀翩叹了口气,也并未多言,只是和帐下诸将开始推演局势。
林酬轻夹马腹,在自己的精锐面前巡视,“诸位,都说凉军骑兵天下第一,你们可服?”
“不服!”
“不服个屁,张士诚虽说耍了点阴谋诡计,可说到底是从正面凿穿我龙骑,有什么不服的。”
“就打输一场,凭啥服。”
“就是,一场而已,我不服。”
“我也不服。”
林酬咧嘴一笑,“老子也不服,所以今天要试试,我们五百人能不能正面凿穿凉军阵线。”林酬纵马出营,“随我杀。”
林懈无可奈何的纵马跟上,自己这个小主子,文韬武略样样都行,就是死钻牛角尖,一点心结而已,十年了都过不去。不过杀一阵也好,既能解了怨气,反正自己不会让他丢了性命,以张士诚的手腕,是不会为了自己这种小虾米漏了底牌。更何况……
林懈冷笑几声,不大败一场,里面这些草包还真以为张士诚是个伸手就能拿捏的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