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战事可曾关心过?”
“不,不,不曾。”
邱任抽出一份情报放在桌子上。
“南方自古便有雨季,六月始,至十月方毕。”
“雨季骑兵作战受限,故雨季多为守势,以坚城为点,连线扫荡袭扰的南蛮即可。”
“五月底,凉军抽调各营精锐,许思远领军出征,出剑门关,直插郴州,只三日连克数城,俘虏五万,后分三路兵马扫荡南蛮。兵部连上三道折子参大柱国出兵一事,最重的一条便是祸乱边疆。”
“兵部虽有攻讦之嫌,可确是实话,自古南蛮的应对之策就以怀柔为主,扫荡虽能得一时太平,可却容易招来报复,更重要的是,兵部之前做的扫庭犁穴计划几乎报废。”
“可如果算上太上皇将逝呢?以二人的关系,张士诚会不来相送吗?若这时南方叛乱张士诚是回还是不回?就算考虑不到这些,只说最简单的,以当今陛下的猜疑心,为何愿意让张士诚重回京中,以张士诚的傲气又怎会来京中受气?能让这二人低头的,当今这天下又能有几人呢?”
李嘉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双眼透着绝望,失神之际才注意到自己挂起来的一副对联。
无君无盛世。
有史有斯人。
君常做敬称,没有人会在挽联这种事上找不自在,可这幅挽联的作者是当今天下最知礼的几人——前任礼部尚书,邱任。
李嘉失神之际,邱任则是看着窗外发起了呆,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邱任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老家伙就这么走了,可是每一份新情报都印证着自己的推断,他很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站在窗前凝视着长寿宫。
——
长寿宫作为太上皇梅龘的寝宫历来是冷清之地,其一是梅龘威名赫赫,无人敢去捋虎须。其二则是梅龘刻意放权以求当今天子无所掣肘,有志于仕途之人也就无人跑来烧冷灶了。而朝堂上的消息一出,长寿宫外出采办之人立马成了香饽饽,跑来打探消息的络绎不绝,仅半天的时间,负责间谍事务的皇城司竟然抓住了三位来历各不相同的间谍。不过即便是如此,关于长寿宫的那位,大家有的也只是猜测。
而京城的老人们一致保持着冷静与沉默,比年轻人多活的那几年时间让他们知道梅龘有多可怕,这种关键时刻,没人想被梅龘拖下水。
一个掌握着曾手握天下的人竟能十年如一日的过着隐居般的生活,这本身就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要死了,没人猜得到他死前到底会多疯狂,毕竟有些事,说不清,更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