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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乐(四)

“郡主的头发可真好看!”嬷嬷捧着手中的青丝,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笑,又多添了几道褶子。

“嬷嬷谬赞了。”陈清晓抿着唇轻笑。

打磨的光亮的铜镜清晰地照出她的模样,一双杏眼炯炯有神,两弯柳叶眉眉梢都透着乖,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笑起来时唇边出现浅浅的梨涡,看着又乖又软,只想宠着她了。

“哟,好精致的步摇,瞧着工艺,竟不像咱们这边的,老奴斗胆猜了,这对步摇便是前几日驸马爷从陛下那讨来的吧。”

陈清晓闻言望去,嬷嬷看的正是那对镶金翡翠蝴蝶步摇。

“正是那对。”

嬷嬷笑意越发深了,“既如此,不如今日便戴着?”

陈清晓只笑,“我倒是想,只是你看今日这套衣裳,哪里配得这对步摇了,只能先放着,等之后有什么大日子,再带出去让姐妹们都羡慕一番了。”

嬷嬷惋惜地把目光从步摇上移开,她来时从皇后那听说过,哪怕驸马爷与长公主不开口,这对步摇本也是给长乐郡主的。

这本就是陛下为郡主准备的生辰礼之一,只是被早早拿去哄了病好的郡主,虽说并不心疼,但也叫陛下好生忧心了一会儿,思虑该拿些什么好东西来补上这个漏缺。

一番挑挑拣拣之下,新贺礼比原先的多出了不少,按理早就超出了郡主该有的规模,只是陛下高兴,也无人会不长眼地揪着这一点去自讨没趣。

嬷嬷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梳好了发髻,用雕金孔雀梳篦小心翼翼地将垂下的青丝梳顺,虽然原本就是顺的,不过锦上添花。

待完全打理好,外头已经大亮了。

春芸上前搀着她家郡主娘娘先去大厅见了长公主和小侯爷,后又一同乘车去了西山别院。

这处别院原先是先皇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又在去年周鹤宜及笄那日被长公主送给了长乐郡主,挂在了她的名下。但她的生辰是在宫里办的,皇后娘娘亲自为她挽发,西山别院倒是没派上用场,今年还是第一次在这设宴。

作为御赐之物,西山别院自然是处处尽善尽美,因着周鹤宜生于腊月,于是长公主便将里头种满了红梅,只每年冬日带着女儿来此小住,却安排了下人常常收拾打扫,不叫它落了灰。

陈清晓坐在马车里,手上捧着手炉,披着一条雪白的貂鼠大氅,倚着车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长公主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这话,说她大伯这几日都在同她父亲帮忙,又说她二伯特意告了假从边关回来,昨日到的京城,在大伯家过的夜,今日一道来观礼,等观完礼就又要连夜赶回去。

“你二伯也是,早便说了心意到了就好,非要带着你几个堂兄弟从关外来回一趟,就是快马加鞭也需月余,他倒好,还是偷摸着回来了,昨日到时可把你爹和你大伯吓了一跳。”

长公主嘴上埋怨,陈清晓却瞧见她嘴角上扬,眼尾的笑意就是再扑上几层脂粉也未必遮得住。

料想心里对夫家的这份重视当是极欢喜的。陈清晓抬起袖子,掩着嘴笑,被长公主似嗔似恼地望了一眼,就乖乖放下袖子坐好,只面上的笑仍是止不住。

“算了,别的不说,今日你舅舅也来,他可早早托我同你说,要乖些,外人面前记得给你舅舅留点面子。”

陈清晓撅着嘴,“舅舅是皇帝,我哪敢不给舅舅面子呀,分明是舅舅总欺负我才是,他还恶人先告状了!”

长公主笑着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头,“傻丫头,这是舅舅同你说笑呢,我们鹤宜最是懂事了。”

说了会儿话,陈清晓又困了,眼见着还有些距离,长公主便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小憩一会儿。

陈清晓依言躺下,眼皮子闭合,长公主的手轻轻搭在上方,遮去烦人的光影。

陈清晓不由感慨,周鹤宜这人啊,还真是得天独厚,叫人羡慕,因而才更叫人唏嘘。

当初作者创造这个角色的时候,毫不吝啬地给了她美貌、家世以及万千宠爱。但这一切却并非是因为出于喜爱,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成为主角前进道路上的磨刀石,叫她高高开在枝头,末了又零落成泥,惹人厌恶。

周鹤宜曾有的都好似一场镜花水月罢,只等一切纠葛起,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

陈清晓心里有些不舒服,许是坐不惯马车,去西山的路又坎坷不平,即使有长公主悉心护着,一路颠簸之下,也是身心俱疲。

后来她干脆坐起身来,倚着车窗看车轱辘毫不留情地从雪地上压降过去,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头上的步摇晃晃悠悠,外头覆着雪,乍一看去,竟不似人间。

......

宋浔江到时,西山别院内空空荡荡,主人家尚且未至,只一些下人在门口守着。

虽讶异于这般早就来了客人,但仍恭敬上前将人扶下马车,往别院里头引。

“我来得早了,在这儿等会儿人,你们不用管我。”

于是便不再上前,任由这位将军之子在门口站着等人,天上又开始飘雪,旁人劝他进里头去,免得雪湿了衣裳,宋浔江拒绝后,吩咐又奴去车上拿了伞下来,宋浔江接了伞,让又奴进去躲雪,又奴拗不过主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屋檐下。

宋浔江自个儿仍站在外头,双目失神地望着眼前的路。

没多久,公主府的马车便到了,陈清晓掀开帘子,一眼便望见了站在门前的宋浔江。

雪下得大,因而即使撑了伞,对方的头上、眉梢都落了些雪,像极了白头。

陈清晓愣了愣,继而赶紧下了车,皱着眉跑上前替他拂去发顶的飘雪,有的已经化作雪水打湿身上,叫他的发间、衣裳都湿漉漉的,像只被淋湿了毛皮可怜兮兮却仍固执地守在门口等主人归家的幼犬。

宋浔江躲开了,面上都是笑,眉眼皆温柔,“我身上脏。”

说着,又把手中的伞倾向陈清晓,“今日你是主角,可不能一身风雪,会叫人说的。”

“你还知道会叫人说,你这般进去,叫别人瞧见了,还当你多厌烦我,就连收拾打扮一番都不乐意似的。或是我们家多怠慢你,客人来了还叫他在外头淋雪,都不肯给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宋浔江只笑,“旁人只会道我不知礼数,哪有人敢说你半点不是?况且是我乐意在这淋雪,千错万错,都该怪我,让我们郡主难做了。”

陈清晓没好气地掸掉宋浔江身上的雪,“你是白痴吗?要附庸风雅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弄得一身湿漉漉的,赶紧进去把衣服换了!”

宋浔江被半推着往里走,只歉意地对着后头马车里的两位长辈见了礼,又将手中的伞给了陈清晓身后的絮儿打着,才乖顺地跟着引路的下人去客房更衣。

只是在背过人后,脸上到底添了几分惶惶。

“这个宋浔江,到底怎么想的。”

陈清晓嘀咕着,刘芙同周平岚对视一眼,皆不知其意,便先下了车,拍了拍闺女的肩膀,“外头冷,你病还未好全,去屋里坐着烤火,手炉怎么也不拿,瞧瞧这手冷的,别生辰一过又倒下了,那才叫遭罪,快些进屋,也少吹些风淋些雪。”

陈清晓自是无有不应,挽着刘芙的手进了庄子,周平岚接过絮儿手中的伞为前头的妻女举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很快便把先头的插曲抛到脑后去了。

三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庄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屋子里也逐渐热闹起来。陈清晓捧着手炉接受着众人的道贺,舒展的眉眼之间夹着未褪的病意,也叫旁人给她的不爱理人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只简单寒暄几句,就识趣地退开,或是坐下闲聊,或是约着撑把伞到庄子里逛。

人群散开,陈清晓才稍稍缓了口气,得以安安静静地自己待一会儿。她毕竟不是周鹤宜,没有她那样的本事,仿佛和谁都能说得来话,轻而易举地便能应付各式各样的人。

过往的经历并不需要她长袖善舞,作为陈清晓,她只需要做陈清晓该做的事,而学会交际显然不在此列,她对此也不感兴趣。

外头的雪小了很多,只三三两两地落,不再同来时那般劲头足地像是要把一切都埋住。在各方人马隐晦的注视中,陈清晓站起了身,吩咐絮儿撑伞,也要出门去看看冬日的梅花。

春芸犹豫片刻,仍是上前来帮着披好了斗篷,宽大的兜帽几乎要罩住她整个脑袋,柔顺的狐狸毛紧挨着脸颊,只露出小半张脸,暖手的炉子已不大暖和,又换了个热乎的拿着,仔仔细细检查再三,这才放下心让任性的郡主出门看花去。

陈清晓前脚刚离开,宋浔江便同几人走了进来,见屋内没有他要找的人,寻人问过,才知道长乐郡主刚刚才带着丫鬟走了。同他一道来的小姑娘夸张地叹了口气,也急匆匆地告别两位兄长转身走了。

宋浔江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中,而后对着同行的少年道了句自便,就径自找了地方坐下,一副不愿交谈的模样。那少年也不恼,或是习以为常,只掸了掸衣摆,便朝着远处同自己招手的人走去。

“浮文,快来快来!就等你和云楼了!”

少年笑着颔首,回道,“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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