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重天外，还是……九重天上？”

“总之，这次失败对我们打击很大。我们难得开始闭关修炼，等待那孩子下一次的出现。”

“经过修炼，我们都有所收获。我们甚至专门研究了一套四人合击的功法。”

“当那孩子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用出了那套剑法。”

“嗯，他还是消失了。”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在动手那一瞬间，我们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菜刀！”

“这是九重天的邪灵对我们的蔑视与嘲笑！他竟然想用菜刀对付我们？那上面甚至还沾着葱叶！”

写到这里，老人力透纸背。

看得出来，即便是在记录回忆，他还是有些急了。

老人平复心情，继续记录。

“我们倒是因此有所启发。”

“那孩子展现出来用于自保的法子，毕竟只是一把菜刀。小宫少主更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与绝望。”

“如果，他不是九重天孕育的邪灵呢？”

“首先，九重天虽然极度危险，但天道又会令天行者进入九重天内，阻止其真正降临人间。古人称九重天上发生了不可知之事，而天道向善，仍为人间留下一线生机。”

“其次，先天无垢之体均是天真纯良、意志坚定之人。天道赐予他们无法被窥探的识海，又令他们先天知行合一。这种人稍加引导，既是修炼圣体，又具备圣人之心。”

“这样的人降临在九重天内。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赐予我们的一线生机？”

“于是，当男孩再次出现时，我们都没有动手。”

“我们装作不知道他怀里依旧藏了菜刀，小腿还藏着刻刀，手腕处鼓鼓囊囊的，有白色的粉末，似乎是石灰粉。按理来说，先天无垢之体向来行事坦荡，这小崽子却阴险十足。我又有些捉摸不透了。”

“但我们还是决定双管齐下。一，将一身所学传授给这个孩子，观察他是否对我们破解九重天有帮助。二，修炼漫长，一旦发现此子有不轨之心，我们则继续钻研将其灭杀之法。”

“这一次，我们对他表达了足够的善意。”

老人写到这里，似有所思。

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是我们多虑了。”

“虽然那孩子没有再消失，并且接受了我们的传学。但是，他好像是一个废物啊。”

“他没有办法与真气共鸣。”

“无论是最顶尖的绝学，还是俗世间入门的心法，都对他没有帮助。”

“他也刻苦地练习了许多武夫的招式。但就是无法真正入境。”

“我们看走眼了。这并不是先天无垢之体的特质。”

“他只是比较聪明。”

“他来的次数并不多。一年有那么几次，却学会了各州的语言和文字，能默写所有的功法。”

“他反而对医学与铸造术颇感兴趣。我其实明白，这两门功夫确实不需要真气。我只是不甘心。那孩子似乎很容易地接受了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

“我甚至很希望他表现出一些消失后自己偷偷修炼的迹象，以便我们还能钻研有没有灭杀他的必要性。但没有。”

“说真的，我还怀疑他的智力是否存在一些缺陷。因为他对自己消失后去了哪里一无所知。我教他，他就学。我问他，他摇头。我逼问，他害怕。他对我们的帮助，就是帮我回忆了一下我踏入江湖以来学到的一部部功法。”

“我虽然不年轻了，但还没有到写回忆录的地步。”

“想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似乎是九重天放弃了他，或许，也是九重天放弃了我们。那孩子的出现，本是一个希望。他让我见到了许多不可能发生的事件。然而，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了一个未曾变过的可能性。那就是我们可能永远逃不出去了。”

“我写到这里，竟然有些想念他。因为他的长相，真的很像我们中州人的面孔。也不知道我离开后，盛京的烟火是否还是如往年一样的灿烂呢？按照家乡的历法，今年该是，太安十八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