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正在用梦里学到的品级划分沟通而激动，为姑娘的安危而担忧。

吕牧原写下：“七品的话，你看上去不像是有能力反抗的样子。”

“是……我还有家人。”

虽然说着还有家人，但萧月明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更轻松。

吕牧原短暂思索一番，写道：“如果你家人是八品的话，凭此剑可以以命相搏。七品的话，或许能保全你们的性命。若是可以，尽量选择在夜间与对方战斗。月云铁在夜间有与世间万物共鸣的奇效，能让使用者实力得到些许提升。檀州认为，月云铁是月神赐下人间的礼物。”

萧月明看到又一长段话。

她面色不改，轻声应了一句“嗯”，心底却已经升起惊涛骇浪。

她隐隐明白父亲为什么总嘱咐夜间赶路，白天休息了，更对父亲几场成名之战有了些别的看法。

那几场战斗，都是在夜里。

可这是父亲也未曾向她透露过的隐秘。

虽然现在难辨真假，但萧月明已经再一次刷新了对吕牧原的看法。

是知识实在渊博，还是他本就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大陆？萧月明悄悄想着。

入夜，吕牧原已经开始了锤炼。

叮叮当当。

吕牧原手下的锤子落下，响起轻快的节奏。

火光摇曳，温暖安详。

萧月明呆呆看着少年的背影，仿佛回到自己的小时候。

那一天，父亲牵着她的手去拜访丰城最有名的铁匠，为她打剑。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铁匠铺的墙角，在好奇化作无聊后睡去。

而今，她累了，又感到安全，合上了眼，觉得一切都像小时候，醒来的时候会有一把不好看但是很锋利的剑摆在自己的床前。

吕牧原仍在打铁。

起初并不顺利，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的铁。

随着锤子不断落下，他很快调整了手感。

这就是月云铁！

吕牧原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不是精神病，他的脑子没有问题，他做的梦是真的！——

等等，这好像面临着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吕牧原摇摇头，连忙将这些思绪撇开。

马步扎稳，腰部发力，骨骼牵扯筋肉，让铁与铁交戈。

泛黄的铁团正在迅速成型。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角度、力度、落点，但一切又像韵律工整的音乐，叮当作响的声音显得格外自然。

随着一次次的快速锤炼，剑身已然成型。

如此速度，是寻常黑铁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堪称天方夜谭。

这就是檀州的特产，月神的礼物。

吕牧原心里想着：就是现在了！

一锤落下，剑刃的一处，白色的纹路正在生长。

一锤落下，纹路生长的速度加剧，在剑刃上不断延伸。

再一锤落下，白色纹路的一处，伸出了一条支路。

吕牧原忍不住屏息。

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能听见胸膛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但他的手依然很稳，像一个工具，一双腿，一双手，一具躯干。精良而简单。

此时此刻，最不能出错！

吕牧原继续落下了如之前一般无二的锤。

剑身上，白色纹路生出更多的支路。

最先延伸出的支路尽头，相隔不远，又生出了白色的斑点。

叮叮当当，斑点向四周延伸，定格在不规则的五边形。

纹似山河，斑如星点。

吕牧原心中的大海早已掀起海啸。

他的眼眶湿润，呼吸加速，手却极稳。

他似乎天生能控制住自己的每一寸肌肉一样。

继续铸造，继续！

吕牧原心中激动地为自己打着气，直到又一轮锻造后，剑身已经冷却成型。

吕牧原转身拿起一块磨石，将剑身打磨。

磨石划过，剑身之上，纹路与斑点已经全部显现。

剑刃处，白色纹路流荡，交叉穿梭，化作群山群江。

剑身处，斑斑点点，化作群星。

吕牧原向后看过去，萧月明睡得平静。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炉具旁的一块剩下的、早已冷却的月云铁。

还有时间。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