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电梯上来时,肖踌却发现自己忘带车钥匙了,让昕儿在原地等着他。习惯性地感觉,不能与他走一起,所以昕儿带着隐隐的心痛独自进了电梯先下楼。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迎面一位准备进电梯的老师傅很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并问她:“还记得我吗?我原来也是机务段的!”
看见人的瞬间,昕儿的脑海里只有“赶紧走出来给人家让位”的习惯性意识。这突然听对方问话,早已无力思考的她只剩下了依实际情况应付差事的本领。硬是撑起嘴角,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与老师傅擦肩而过。
肖踌再出门,发现昕儿竟然不见了,吓得赶紧一边打电话问去哪了,一边跑着赶至车库。昕儿还是坐在了后座上,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忍耐着天昏地暗的困意,忍耐着心中刚又多的一点痛。肖踌回去拿钥匙的时候,也又看见了胖妈的鄙视眼神,心情也不大好。这会儿,从后视镜里看昕儿这般状态,只当她到点犯困了,更认真地赶紧开车。一路上,两人都没吭声。
直到给昕儿送到家,肖踌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你还是那么棒。”可是,昕儿仍然没理他。仙娘让他进来休息,他也就在沙发上休息了,习惯性地看一眼微信。肖俊已来信:“赶紧与她说清楚了!长孙不为家办正事,今天再耽误我,小心奶奶今晚来骂你!”不知怎样回话,想了想,肖踌给冰美人发去一信:“她还是不理我。”冰美人回答:“也许还在意她的角质层受损呢。我来问她。”
不禁,肖踌又想起昨天看了就难以忘记的一句大白话,来自杜拉斯的《情人》。犹豫了许久,还是给昕儿发去:“你年轻时很美丽,不过跟那时相比,我更喜欢现在你经历沧桑的容颜。”
今天在饭局上多说了许多话,而且是几乎没犯错误的超常发挥,让昕儿少了许多往日的负重感。姑父和那对“斗嘴鸳鸯”的一次次及时帮助,让她心里又多了许多温暖。时刻用自己最大限度的观察力、注意力、回忆力,跟随每一话题做认真分析,再并上大家的滔滔不绝,令此时的脑袋晕乎至极,不得不屏蔽了许多反复回忆,包括刚又发生的尴尬事件。她竟然真正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将近17点。下午还有集体活动呢,冰美人的婚事还没商量好呢。昕儿忍着意犹未尽的困意急忙起身穿衣,有了一些力量的脑子却突然想起中午的饭局有她却没有狰狞妈。接着,又回忆起肖俊妈的热情接待并经常看向胖妈的眼神……看来自己事先猜想的,猜对了。摸来手机,看一看亲友们的最新动态,果然看见了肖踌发来的微信,还有冰美人的催问:“到底怕什么,至今还没告诉我呢。今天必须在晚饭前给我说清楚了,赶快!”
不禁又回想起自己对老同事的冷漠,心如一团乱麻,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害怕。又伴着难以割舍的一份渴望,揪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痛。昕儿忍耐着一切难过的感觉,继续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来。马上又要与冰美人面对面了。那时候再作答,肯定还是啥都说不清楚,结果必然更糟。依冰美人的个性,躲也躲不掉,还是把那份备用答案给她看看吧。不得不,昕儿拿出那份早就写好的害怕内容,拍照发了过去。进卫生间后,又加上一段话:“这些年,我需要对许多热心人说一声对不起,但又无法与他们解释为什么,所以每天过得内疚又害怕。就这样,一份份难过越积越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希望她可以看懂,而且不会心烦。
害怕任何动静吵着昕儿,肖踌睡前把手机关上了。但闭上眼睛,仍被刚看的那一条条微信搅得心慌。终于迷糊着了,梦见胖妈跑来,责问他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呢,怎么可以随便睡在人家沙发上。又气又怕的,肖踌被梦逼醒了,就再也没睡着,脑海里更是不断涌现昕儿的微笑。这终于听见昕儿有动静了,他一边迅速起身,一边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亲友们的最新消息。一小时前,冰美人来信:“搔叨精回去接肉麻精了,打的顺路把仙娘也接来。你只负责先把昕儿再送回来。抓住独处机会,该办的赶紧办了!最后机会!”紧接着,看见昕儿去了洗手间。冰美人又来信:“她害怕的情况也真多,心理压力太大。你看看能否解决吧。”后面紧跟着昕儿刚发去的照片。过一会儿,冰美人又将昕儿的那段话转发过来,附上一句:“帮你请教了师傅和糟弟,建议你以后及时替她向有误解的同事们说声抱歉,并做个解释。”
我是向来最怕与人主动沟通的,这……肖踌再次陷入痛苦的抉择之中。也就在这时,昕儿的回信也冲了进来,竟然是先秦诗歌《采薇》里的诗句:“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道路泥泞难行走,又饥又渴真劳累。满腔伤感满腔悲,我的哀痛谁体会!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多年的煎熬感受吗?肖踌看着眼前这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想前去给她擦一擦泪水,为她解一解心事,送上一些安慰。但是,又该说些啥呢……各类想法在心里不停地厮杀,总是因为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足,不停地令他犹豫再犹豫,恨自己确实太笨。这时,他想起那本从不上锁的日记本。也许那里会有新的解决办法,我只看一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肖踌猛一咬牙,来到昕儿的书桌旁,随便逮到日记本的某一页使劲一翻——
笨得伤心
竟是而立之年的自己
不及三岁时
笨的历程
锁在无锁的日记本里
它都是曾经
笨的今天
静静地等待又争取着
开心的未来
这……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笨”,看着“开心的未来”,肖踌立即更有了扎心的感同身受。笨得总是让人误解,这不是别人可以理解的痛苦。我算是从小就习惯了这感觉呢,现在已经摆脱了许多,但依然会有提心吊胆的时候。而她却是在最需展现能力的而立之年突然遇上这样的经历,一定是雪上加霜的痛。她助我走出了困境,而我是唯一真正了解她的人……卫生间传来开门的声音。肖踌猛得合上日记本,抹了抹眼睛,抬头认真地对上空道一声:“谢谢老天爷!”
冰美人来电,要求还是先回湖畔花都集合。路上的时间更短了,一个又一个路口却也总是绿灯放行。终于在最后一个路口见到了红灯,就这十多秒的时间。肖踌看着那不停减少的路灯数字,严肃发话:“我们把该办的办了吧,我都快36岁了。”看了看车内观后镜。
这真正地一觉睡醒,昕儿的肤色又变白许多,眼睛也亮了许多。她也看着那个即将复零的数字,鼻腔里猛得一酸。是啊,自己只是不想伤害恩人,却一不小心害得他独守了大好青春。但是……昕儿默默地看着红灯又迅速变成了绿灯,看着两侧的景物又不停地擦肩而过,很快又进入了那一片昏暗的寂静中。
地下车库内,车停稳了。肖踌迅速下车赶过来,抢先一步扶住车后门,用身子将昕儿挡在车门口。“最近一次,哪个人又让你难过了,告诉我,我帮你去做解释。别人不了解你的痛苦,我了解,世上只有我了解!我保证尽力帮你解决!还有什么原因,令你不愿接受我?现在,必须给我一个回答。”肖踌严肃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呼吸越来越急促。
凉嗖嗖的车库里,一股又一股男儿呼出的热气,直扑在她的脸上。此刻的昕儿,已经无法逃避那一双炽热的眼睛,那两束坚定的眼神。不得不,使劲稳了稳情绪,勉强回答一句:“我害怕。”声音还是颤抖了。
“生活中的那些事,都不用怕的。说出来,我尽全力帮你解决!”肖踌瞪大眼睛叫到。最后那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在静静的车库内仿佛回荡了好久。
这应该,是冰美人把那照片转发给他看了。被压藏在心底又越积越多的痛楚,终于被强行挖出见天日了。一股渴望许久的暖流冲入心底,奋力顶冲着强忍的泪水。终于,昕儿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中午下楼时,自己又让同事难堪了。
肖踌问了具体情况。“走出这个车库,左拐,走到底,到楼下的墙头跟前等着我。”肖踌使劲擦了一下眼睛,独自飞奔而去。昕儿喊他锁车,他也没理会。因为汽车停在这里,不锁也不怕的,但时间宝贵。
昕儿愣愣地看着肖踌迅速离去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了他要去干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了。关上车门,慢慢地走出地下车库。她想发信告诉肖踌:这辈子,自己也许会莫名其妙地伤害无数人的心,包括家人。
带着已经倾斜又摆脱不了的身影,慢慢地走,还是很快又来到了那最后一座楼,来到了墙头下。昕儿抬头看了看十楼,还是拿出了手机。
“我不想做傲慢无礼的人,但又怕张嘴喊错了人、说错了话。而且万一认错人了,我主动对着陌生男人笑,身为成年女性这又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害怕住在我不经常见面的熟人堆里,这会让我不敢出门。”
“中午的表现,已经是我的极限发挥了。而且那些内容只是这段时间我反复思考又与姑父反复讨论的话题,相当于早已背下的台词。离开这一类话题,我还是反应迟钝。就凭我如今的学习能力,我也不知道我未来会恢复到哪一步。我至今达不到阿姨心目中的儿媳条件,但当个孝子是你做人的第一步。还是让我们当个好朋友吧,或是今生最难得的红颜知己。”
站了好久,想了好久,反复修改了好久,终于写出了这么两段话。看着最后那两句,又犹豫了好久,好久。一份不舍,拼杀着一份做人原则,戳得她心中一痛再痛。真的,没时间了,必须做出抉择!昕儿猛一咬牙,将信发了过去。
又冷静了一会儿,走进单元门,刚好看见肖踌从电梯里一头扎了出来,逮着她兴奋地说:那位退休师傅还在家呢,他找到了,一切都对师傅说明白了。“师傅说呢,都是这么多年的同事了,大家知道你的情况。没人在意的小事情,只要你自己别多想。”说到这儿,肖踌突然欲言又止,紧盯着昕儿的眼睛,满眼都是期待。
他真的,主动与不太熟悉的人交流了!昕儿心中一阵欣喜与温暖。但是,他刚才忙着办事,看手机了吗?心中又是猛一刺痛与寒凉。昕儿带着又要上涌的泪水,避开他的眼睛,扭头看着正在等待他们的左侧电梯,抿了抿嘴唇,认真地回答一句:“看你手机,我回答过了。”转身走向电梯。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肖踌的手机里冒出:“不行!知道为别人着想的人,会把家打扮得越来越美。自私鬼有十八般武艺呢,也只是打扮他自己,还是会把家搅和得越来越糟糕。就凭你刚才发的那些话,肖俊家都看中你当媳妇了!”电梯乖乖地关门了,信号不足,后半部分的话语听得断断续续,但还是隐约听到了手机里又传来一个人的叫声和几个人的笑声。
只要不在工作中或影响别人的情况下,肖踌听见手机来信就会立即看一看,以防亲友有急事。昕儿的来信,他从同事家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冰美人打电话问他该办的办好了没有,他如实交待并转发了最新情况。冰美人催促他继续把重点事情问清楚,然后由她帮忙回话,肖踌就照办了。但没想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通吼叫,竟把昕儿强忍的泪水给吓没有了,更把肖踌吓了一大跳。肖踌愣愣地看看手里握着的手机,又抬头看昕儿,更是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转眼间,电梯已到十楼,该说的还是没说清楚。“你已经很优秀了!”肖踌再次盯住昕儿的眼睛,右手怯怯地伸向她的左手。昕儿咬咬牙,把小提包换在左手拎着,走出电梯,看肖俊又在门前伸头张望着,皱着眉头对笨哥大叫:“都急死我们了!再去湖上升明月转一圈,几点吃晚饭呀?”
“就知道吃,猪!”冰美人骂完肖俊,再神秘地向昕儿招招手,让她进里屋来,并关上了门。“晚上在水边,也许凉。上次我们看的这一件,我买了,帮我试试这没有吊牌的质量如何。”说着,拿出一件针织旗袍。
昕儿记得,上次冰美人教她怎样使用淘宝购物时,无意间看见了这一件。没有吊牌的衣服很便宜,冰美人让她买试一试,她不干,因为用不着。没想到,冰美人又出钱买下了,虽然只有几十元……听见讲理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到齐了!”冰美人对昕儿催促道:“快点嘛!”
咧嘴笑的仙娘与微笑的狰狞妈也一同到来了,与大家挨个打着招呼。冰美人将换了长袖针织旗袍裙的昕儿推到客厅来,笑问大家:“好不好看?”特意看了看胖妈的反应。在贴身旗袍的衬托下,那均匀的沙漏型身材,配上从未烫染过的飘飘长发,还有一份传统女性的文雅,肖俊妈很是欣赏地夸赞道:“如今最渴望不可及的美。”冰美人再添料:“我们也都是奔四的人了。上台的时候,脸上的事情可以画妆,但这身材绝对不会给老公丢面子吧?”
肖俊立即点头说是。本来笑容满面的冰美人突然愣了愣,又逮着他打。
“来,天生的小美女喊妗子!”待那两人暂时不闹了,仙娘笑着向冰美人招手。
镜子?看冰美人眨巴着大眼满是疑惑,蒋理做解释:“放心,你舅不是梳子。她老家喊舅妈习惯这样喊。是这个字。”一边说着,一边掏手机查百度。一旁,肖俊已经迫不及待地招手喊“妗子”了。
“死不要脸。”冰美人白他一眼,又对那两人叫道:“你们俩,到底喜不喜欢对方,快点说实话!在家人面前说假话、而且伤害到对方的,就是坏蛋第一名!”又把穿着旗袍裙的昕儿推到肖踌的眼正前。
喜欢不代表选择呀?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许多实话更不方便说清楚。昕儿又被冰美人问懵了,抬头看着肖踌。肖踌也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她,如此的惊艳。就那样相互看着,看着,等待对方的下一秒。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蒋理借用《诗经》里的一句做个引导。
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呀?让我看见如此好的人。你呀你呀这样好,让我应该怎么办呀?肖踌听了这个引导,立即羞红了脸蛋,想低头却仍盯着昕儿看。
肖俊急得直跺脚:“几点了,你们一个个还递什么暗号呀?‘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抓紧时间!”逮着笨哥使劲往昕儿面前一推,“有证的抱着啃也不犯法,抱出去一路好好交流去!”
肖踌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不得不扶了一把昕儿的肩头。一片笑声中,昕儿也慌忙伸手扶他一把,却又都迅速收起胳膊拉开距离。
冰美人立即笑着对他俩大叫:“看那相互怜爱的样,一举一动都暴露出来了,还害羞个啥呀?”又对着昕儿叫,“有一就有二。他能帮你这一次,以后不还是帮你吗?也只有他,可以帮你解决这些烦恼了。也只有你,可以让他主动练习与人交流的胆量。你俩简直就是最适合携手共进的一对了。如果哪天他不帮你,或者胆敢欺负你,我负责帮你捶他!赶快吧,商量把仪式办了。别在那里互相盯着暗送秋波,肉麻!”
旁边,肖俊先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冰美人,这又赶紧拍着大腿大喝道:“就是嘛!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一屋人都笑了。昕儿偷偷地看了看胖妈,确定她也笑了,终于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时间不等人,大家还是先向湖上升明月前进。狰狞妈追着讲理爸问刚才那诗什么意思。肖俊在旁不时地配音:“看,阿姨越来越显高贵了!”昕儿笑着看向冰美人,冰美人撇着嘴巴点点头。
又是肖俊的成功教化:看新闻里,百姓们只知道忙活自己的固有生活,而领导走哪问哪,不懂就问。再看央视各台节目,随处可见古诗,说明这是如今最显高贵的流行元素。
看冰美人撇嘴的样子,昕儿思索了好半天,结结巴巴地小声提醒冰美人:“如果你痛恨自己儿时的家庭氛围,就要学会在外给家人留面子。”冰美人快速回答:“所以,趁着他没当家人呢,赶紧再骂一骂杀杀恨。”昕儿无可奈何地笑。
肖踌找机会靠近师傅,轻声请教应该怎样回答昕儿的最后来信。蒋理指教:“就回她一句‘天将降大任’。”
昕儿收到了回信,久久地看着手机。冰美人感到异样,伸头跟着看一眼,又跑去与仙娘嘀咕一通。仙娘走过来,拍拍昕儿,轻声告诉她:“你姑父说呢,他看不上肖俊,但看得中亲家,所以就认了。你俩也都这样了,就认了吧。”
夕阳下,微风中,古民居们静静地展现着各自的风采,闪耀着千年的智慧。龙子湖水环绕着远道而来的建筑们,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感受着捐赠人士们的热情。
“为什么把全国各地的建筑放这里集中保存?因为蚌埠正好处于我们国家地理分界线秦岭淮河一线,气候不冷也不热,不干也不湿,哪地祖籍的房屋都能住得习惯。”看了成龙大哥赠送的四栋古民居,大家一边继续向前看其他,一边听蒋理继续叙述他当年出游晥南听来的知识:“徽派建筑,只有黑白两色,看着简约又大气,是吧?要知道,黑白色是阴阳两色,可以代表四季、代表八卦,意为全家避邪祈福的作用。”
这真是,风景如画……对了!冰美人笑着找到老同学,拍拍他的肩头:“会背古今诗句的男神,当年为啥要画那么高深莫测的画画呀?”
哪年?肖踌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看她。突然想起应该是自己的简笔画,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不敢直接讲,又看她那时经常画画。”
“哦——投其所好!真正有追求目标的时候,比他弟聪明呢。我上午没说错,深藏不露的类型。”冰美人向老同学竖个大拇指,大家一起笑。肖踌更是羞得不敢抬头了。
肖俊翻眼看了看冰美人,刚巧有人在身后大叫:“快看快看,我们蚌埠随处可见美女!”除了昕儿,大家都寻声望去。肖俊转回头来,对着冰美人把两手一摊:“人家在背后喊的,肯定不是你了。”冰美人立即又逮着他打,大家又是一片笑声。
“现在,许多孩子的审美观都变了。”昕儿在旁轻轻一声感慨。
蒋理立即回想起那项重要话题,继续与大家聊天:“看这建筑就知道,中国人的传统审美观,也都是走保平安、保幸福的角度出发的。比如,昂首挺胸的身姿,可以保护脊柱不会侧弯,防止生成暗藏慢性病的大肚腩。那腰腹背全都可以使着劲保持这姿态,归根结底还是说明这人的精气神好、体质好、生活习惯好呀!浓眉,可以更好地阻拦眼睛上方的来水,比如汗水。大眼,可以增大视觉观察范围。长睫毛,可以防尘。但在风沙大的地区,天生眯缝眼也可以防尘。用不着像大眼睛那样皱着眉头眯着眼,是不是减少了川字纹的生成,而且比你故意眯着眼更自然好看?所以人家更喜欢那一类。下面,高鼻梁,方便呼吸顺畅。牙齿密齐,方便咬合时用力均匀,减少松动,还防止牙面磨得不平整了,与牙缝一起藏饭渣。牙齿洁白、口腔无异味,那更是口腔卫生、内脏健康都保持得不错,而且坚持不抽烟。小嘴,张开时少进灰,说话时少往外喷吐沫。注意看那些平日里有事没事喜欢张着嘴的人,嘴唇一般都会变得比较厚。所以除了小,我们传统还喜欢薄嘴唇。红唇,那是气血旺盛。
肤色的问题,当然更是如此。肤如凝脂,需要每天睡眠充足,心情舒畅。面色红润有光泽,也是营养均衡,气血旺盛。不长痘痘,那是身体阴阳平衡,没有阴虚火旺。所以,哪怕天生皮肤黑呢,把身体的阴阳之气调节好了,从内到外做一个水润的女人,也就可以享受‘日啖荔枝三百颗’的贵妃级快乐了,不用担心身体上火后的一切丑样。
对了,以前我说自古江南女人漂亮的原因,现在也需要再加这么一条。想我们传统的江南美女,言行举止是不是必备温婉娴雅的形象?人家细嚼慢咽的时候,食物与唾液充分融合后再进消化道,身体由内而外地直接增加多少营养元素了?再加上,人家的生活习惯都是煲汤那一类的慢工出细活,注重各方面的养身知识和文化修养,身体在不缺任何营养的情况下少生闲气,皮肤能不具有弹性、光滑、细腻、红润吗?衰老的速度肯定也比你慢。所以,贾宝玉看见身边美女们素颜时,也感觉更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