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叔本来还想说继续留在汴京城的话,但想着以现在胡澄的怒气,留汴京城只怕不可能了。因此也开口道:“大哥要我们走,我们也不得不走,只是大哥……”
“怎的,难道你还想要去造我的谣言不成?”胡澄弯腰,阳光在他身后,顿时显得胡澄有些凶神恶煞,再加上身上杀气腾腾。胡二叔觉得自己都快尿裤子了,急忙摇头:“大哥,我们并不敢,只是大哥以后,真的不看顾我们了吗?”
“大哥,我们平日在乡下,也替您去祭扫伯父伯母的坟。”胡三叔也跟着就道。
“大哥,小的时候,您最护着我们,有一回为了我,还差点被狗咬伤,虽然逃过了,也被狗追的爬到树上了。”胡二叔哭哀哀地说。
“既然这些,你们都知道,都没有忘,那你们,为何算计我的妻儿,算计我的子嗣?算计我的爵位和产业,难道一家子在一起过日子,不好吗?”胡澄是真的痛心,原本想着,弟兄们都接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谁知,人心易变,人的贪婪怎么能阻止?差点害的自己妻子好容易怀上的身孕都不见了。
胡澄长声叹息:“罢了,这十个军棍,就记在账上,往后,但凡让我听到有一点不对,我就派人下去打。还有,家乡那里,我已经给你们各自置办了两百亩地,也送了些银两过去,从此以后好生过日子,别去想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否则,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晓得你们或者你们的后人要搬嘴弄舌,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胡澄此刻脸色吓人,胡二叔两人除了点头之后,再没有别的事敢做。胡澄让亲兵把他们放开,又让人端来一壶酒,斟满之后端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杯:“此酒,就此送行。你们的妻儿和行李,我都让人收拾好了,回乡去吧。以后,逢年过节,我会让人送些东西回去的。”
胡家两人并不敢求情,喝了杯中酒就离开,胡澄看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背影,长叹一声,身形萧索,这世上的事,变化起来时,竟是那样快。
“大姊姊,这书上的道理你都和我讲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常来和你请教?”胡六娘眨着一双大眼,期盼地问胭脂,胭脂摸摸她的头:“六娘,你以后可以给我写信。”
写信?胡六娘的眼神写满狐疑:“为何要写信?”
“你们今日就要回乡去了。”胭脂已经知道胡澄的安排,为免胡六娘看到些什么,这才特地让胡六娘前来。
“可我没听爹娘说啊?”胡六娘还是那么狐疑。胭脂笑着道:“因为你还是小孩子,所以没和我说,但我娘已经晓得了。六娘,这些都是我寻给你的书,你每隔一段时间,给我写信。还有,我听的家乡那里,现在也有女学。你若愿意去女学,等回到乡就送你去,好不好?”
可以去女学吗?胡六娘晓得有女学已经很久,不过胡三婶说,女学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去学的,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学?因此胡六娘只能羡慕外祖家的表姊可以去女学。
胭脂瞧着胡六娘眼里的喜悦,不由浅浅一笑:“当然可以,会有人送你们回乡,等到了家乡,你径自去上女学,每年的束修吃穿,都是你大伯母出的。”
这真是太好了。胡六娘站好,给胭脂深深道个万福:“大姊姊,多谢你。”接着胡六娘又道:“等我懂了许多道理,我就给大姊姊你写信,还有,还有……”胡六娘的声音变的很小:“还有,我还要和娘说,让她别想着大伯家的产业,而是要自己去挣!”
胭脂拍拍胡六娘的手:“这样就好。六娘,人要懂道理,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挣而不是去别人手上抢。抢来的,总有一日,是要还回去的。”
胡六娘点头,红玉走进来:“大娘子,东西都收拾好了。”胭脂嗯了一声,牵起胡六娘的手:“来,我送送你!”
胡六娘十分欢喜,乖乖地任由胭脂牵着。一行人走出院子,舜华迎面走来,刘姬已有出家的决心,只是等待一个时机宣布,因此这段时日的家务,就由舜华料理。
舜华在管理家务上,得的是刘姬的真传,可谓得心应手,见胭脂和胡六娘走出,对胭脂道:“大姊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二姊姊,大姊姊说,等回去就让我去女学!”胡六娘十分欢喜地对舜华说,舜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到的此刻,舜华才晓得,什么叫大智慧,这样的施恩,完全可以让胡三婶那边说不得半个不字。
“女学好啊!我原本也想上女学呢,不过还是请了先生在家里教。”舜华曾听人说过,女学十分有意思,都是些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只是刘姬坚持要舜华在家上学,不然舜华也要往女学去。至于胭脂,就差不多全是自学。毕竟那时她年纪已大,先生都不愿意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