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然换下了生员服的杨平安一袭长衫,特地去向胡训导请了个夜不归宿的假。
今日负责在府学中值守的胡训导听得此言,面色不渝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起身道。
“怎么回事?杨平安,你虽得了王提学赞喻,又选拔你参加今岁的院试,你也不能得意忘形才是。”
杨平安摇了摇头正色答道。
“大人,学生岂敢,只是杨可栋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被逐出了府学,可他终究与学生都是播州杨氏子弟。”
“叔父曾有交待,让学生多加看顾于他。如今他遭此大变,学生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想要去探望,还请大人恩准。”
听到了这番解释,胡训导那铁面无私的古板脸庞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暖意。
抚着长须,暗暗颔首,看来,方教授着是没有看错人,这杨平安不论学识还有人品都没得说。
再考虑到杨可栋乃是播州土皇帝杨应龙的儿子,倘若真要生个什么意外或者事端,提学大人倒是不惧,可是府学这边……
“罢了,既然你也同为播州杨氏子弟,着实不该拦你,那你便去吧,不过,本官只许你这一夜的假,明日一早,必须回府学上课,不可耽误学业,知道吧?”
“是,学生谢过大人。”杨平安郑重地点了点头,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出了府学,杨平安并未第一时间赶往那知府官衙的后宅所在。
而是刻意地绕了一条远道,行了里许之后,便看到了一间草药铺,一股子浓郁的中草药味道,已然被杨平安那敏锐的嗅觉捕捉到。
确定这草药铺上的招牌,杨平安这才迈步前行,步入了店内。
此刻几名小工正在那边搬运和处理各种草药,而精瘦的掌柜,正在柜台前,对着两本帐册,是否有疏漏。
直到杨平安迈步入店,掌柜那双精明的目光上下一打量,脸上露出了熟练而又职业化的笑容。
“这位公子,可是要进药材?鄙店的药材,可都精挑细选的上等药材……”
杨平安看到了掌柜那干瘦精明的模样,与那山奴所描绘的一般,当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到了那柜台上。
“田掌柜是吧,我来这里,是想要见个朋友,不知他在不在。”
田掌柜看到了那杨平安摆到柜台上那精巧的类似蝴蝶状的银饼,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笑容更甚。
“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杨。”
“公子快快有请,老三,盯着点,莫要出了疏漏。”
田掌柜抬手撩起一块帘子,示意杨平安与自己同往,还不忘让那店中的伙计看好生意。
来到一间屋内,田掌柜笑眯眯地亲自提壶为杨平安满上了一杯茶水。
“之前山奴大哥已经有过交待,所以不知杨公子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小人能做得了主的,定然不会推辞。”
看着跟前笑眯眯的田掌柜,杨平安浅浅一笑道。
“那我便直说了,其实就是希望田掌柜这边帮个小忙,从此刻开始,不要让张有道张大管事,与二公子杨可栋碰面。”
田掌柜不禁一愕,放下了茶壶,坐到了杨平安的对面。
“小人记得,杨二公子不是已经入了府学就读去了,难不成,二公子又在府学中生事了?”
“二公子已经被大宗师王提学亲自下令,逐出府学,除其痒生功员,不得再入府学一步。”
刚刚坐下去的田掌柜直接就跳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从容品茶润嗓的杨平安,深吸了口气,这才按捺住情绪道。
“公子此言当真?”
“田掌柜只需要遣人,到那府学门口附近一打听便可知晓。这样的大事,我怎敢虚言,诳骗我那精明的小婶娘。”
田掌柜看着跟前的杨平安,目光闪烁之后起身道。
“此事事关重大,田某不得不慎,还请公子稍候……”
杨平安看了眼屋外天色尚早,当下微微颔首,端起了茶水。
田掌柜来到了前院,召来了一位同样出身白泥田氏的伙计,在他耳边一阵吩咐。
很快这位店伙计就出了门,朝着那府学所在飞奔而去。
至于田掌柜,则回到了屋内坐下,问起了杨平安缘何要阻止杨可栋与那张有道碰面。
杨平安目光一闪,抬起了头来,道。
“不知可是我小婶娘特地吩咐,我来此提出要求,必须问明缘由?”
“倘若我告诉了掌柜,若是事泄的话……”
田掌柜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连连摆手。
“这自然不是我家小姐吩咐,只是方才老夫有些好奇,不问了不问了。”
“虽不知此刻杨二公子此时身在何处,但是张大管事的行踪,老夫是一清二楚。”
“既然公子有命,小人一定办妥,定然不会让那张大管事与二公子碰上面。”
“好,此间无事,我便先走一路。”
田掌柜看着那快步离开的杨平安,眼角微微一跳,小小年纪,心机实在是……
倘若杨二公子被逐出府学,剥掉了痒生功员的消息为真,那自己可就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播州让小姐知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