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乎同一时刻的翊坤宫中。
湛蓝晴冷的三月天,年世兰正在内殿偷摸试穿着新得的蜀锦汉装,那锦缎细致暗闪微光,银白底色的缎子衬得年世兰愈加肤色如雪,明媚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宛如汪了一池的春水。
“娘娘,不好了。娘娘。”
周宁海趔趄地冲进殿中几乎被门槛绊倒发出唉哟一声惨叫。
惊的年世兰差点扯坏了那衣襟处的盘扣,她脸色瞬间不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大惊小怪地,是被狼撵了?”
“回娘娘,四阿哥被丽贵嫔毒害现下生死难料啊!”
周宁海顾不得其他,现下整个内宫都慌作一团,流言四起,他深知自家主子对四阿哥甚是关照。
“四阿哥中毒?你且细细说来。”
年世兰掀起那水红色的帷幔纱帘,脸上是掩藏不住地担心惊讶。
“咱们宫的宋福方才遇到了西二所的小太监,说是出去请太医。说是丽贵嫔今早送去一盘打糕,四阿哥吃了便吐了血昏迷了,眼下不知是死是活。”
只一念她又放下帷幔,边宽去外衣,边同周宁海颂芝道:
“周宁海,皇上还在朝上,你便去候着皇上下朝。颂芝,去请太后前去西二所,对了,拿着本宫的手令差人让黄规全约束各宫下人,不得随意走动,若有捕风捉影造谣生事者,直接缉拿,听候发落。”
年世兰匆忙换了衣裳便乘了辇轿直奔西二所。
而景仁宫中,福子早被拘在了下人房中,江福海拿东西捂住了她的嘴,但奈何房中逼仄,福子四处挣扎着打翻了几个瓶瓶罐罐,引得数个小宫女侧目。
剪秋听见动静早已走近:
“这福子姐姐真是,娘娘让她找个绣样竟翻箱倒柜了半日还寻不到,你们几个都去花园子,帮娘娘继续将那牡丹培培土浇浇水。”
支开了那几个奴才,房内的江福海拿起手边的花瓶便砸晕了福子。
江福海满头大汗走出房间,剪秋四下打量,上前给江福海塞了一包东西又悄声道:
“眼下内务府内监得了华妃之令,宫人不得无事走动,这人怕是挪不远了。就将人丢入那外院后的水井中吧。”
江福海点头应是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转身进入了房中。
华妃一路上又急又气,风风火火地下轿入殿,往来宫人皆噤声跪地,见到这些一院子跪地的奴才又怒火中烧喝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谁在这内院闲晃打听的,别怪本宫下手无情。”
一入殿中,已有值守的太医在诊治,大殿内的丽贵嫔早已眼泪婆娑,六神无主,见年世兰入殿便慌忙跪地颤声道:
“华妃娘娘,您快替嫔妾想想办法,嫔妾什么都没有做啊,四阿哥忽然吐血,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妃怒目而视,见丽贵嫔衣袖上是刺目心惊的血迹,她一时气急,大步走入了内殿。
安静的内殿只一太医在凝神把脉,年世兰走到床榻近前,却见昨日还跟自己油嘴的混小子,此刻脸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之上,那锦被上赫然是一滩鲜红的血迹,他气若游丝,几乎全无生机。
年世兰一时心血激荡,心似坠入深谷惶惶无依,只觉一股冷意自脚下升起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