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少主。”来人双膝跪地,两手触地,俯首至手,以头着地。
“傅离能被您看上,是我族的荣幸,此次前来,只带了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礼就不必送了,退下吧。”
平时高高在上的部落首领在苏清澜面前竟如此卑微,傅离意识到眼前的人身份不简单,傅离对地位的渴望在心里悄然滋长。
后来傅离好奇苏清澜的身份,但他觉得直接问太没礼貌,于是便向寒烟打听。
“他叫什么?”
寒烟循着傅离指的那人看去,见他指的是苏清澜,寒烟连忙将他的手放下来,紧张道:“人可不能乱指啊,他是青丘未来家主,你叫他少主就行。”
提及青丘家主,傅离瞬间明白了苏清澜的地位是何等的高——青丘家主,掌管整个妖界的话语权。
而这位继承人,虽有妖提及过他,但都叫的特别尊敬,算远近闻名,但傅离只知道姓蚩。
傅离得知他名字的计划失败,之后傅离跟着苏清澜学了不少,二人逐渐熟络起来,他终于逮着机会向苏清澜问出来这个问题。
“我的名字?”苏清澜往傅离的碗里夹了一个排骨,脸上带着神秘。
“总会知道的,不急。”
苏清澜养了一个狼崽,从那时起,他不再有自尽的念想——每天的疲倦和压力,在他回到宅院看见傅离时瞬间消散。他有了能支撑他活下去的念想。
“就这么定了,时间还长,给他寻门亲事,重新培养一个继……”
门内继续传来声音,明明朦朦胧胧,他却听到格外清楚。
亲事?父亲他要重新重新培养继承人?
屋内接二连三的话让苏清澜的心逐渐冰冷,他不敢置信,难道因为自己优柔寡断,就要否定他几百年的努力?
苏清澜心里感到五味杂陈,他手比脑袋快一步,抢先推开了门,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室内二人发现来人惊慌一瞬。
“蚩澜,进屋不敲门,吾就是这么教你的?”屋内的男子冷声斥责道。
“家主大人,恕我冒昧,方才我在门外偶然听见您与母亲商议……”苏清澜的话被打断。
“你都听见了?那正好。”家主看向桌子,扬了扬下巴,苏清澜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纸看起来,那是一张婚契。
婚契?苏清澜继续看,婚契上赫然写着“蚩澜”二字。他见到自己的名字脑袋瞬间炸开。
他原本还想争取一下不娶亲,可这张婚契将他的幻想打破——父母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权利,甚至悄悄给他订了婚。
苏清澜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他没想到父母竟如此绝情,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父母。
“你们……瞒着我订婚?”
“订婚是我的主意,你不用看你母亲,找个人嫁了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嫁?”苏清澜听见后慌忙翻阅婚契,确定后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这是想要苏清澜彻底脱离蚩家。
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不嫁人,他们又怎么能放心的培养继承人?
苏清澜张了张口,他一时不知言语,他将婚契拍到桌子上,冷笑一声,也是,自己要是留在蚩府,不是影响他们培养新的继承人吗?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没用,家主作出的决定,是不容反驳的,苏清澜失望的看了一眼父母,踏出了房门。
苏清澜脚步虚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穿过走廊时,发现了横卧在坐凳楣子上的傅离。
苏清澜烦躁的心情瞬间归于平静,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往他头上轻敲一下。
“唔……谁啊……”傅离不满的呢喃,用手将盖在脸上的书揭下,阳光刺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连忙坐了起来。
苏清澜坐到了傅离身旁,傅离搓了搓脸,没有完全清醒就着急去看打扰他美梦的人。
傅离睡眼朦胧,苏清澜轻笑一声,打趣道:“怎么还努力到梦里去了?”
傅离看清了眼前调笑他的人,涌上来的不满化为乌有,没骨头似的往苏清澜身上一靠。
“没关系,我敢肯定我那个方法是最好的。”他自信的答道。
“阿澜,再等等,等我配得上你身份,我一定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你。”
说罢,他眼里闪烁着微光,迅速站起来往屋内跑去。
“哎你……”苏清澜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他很早就发现傅离是一个极有野心和天赋的妖,自打他参加科考后,就一直在努力的往上爬。
但是傅离的目标又很单纯,单纯到往上爬只是想要离自己的心爱之人近一点,至少身份能门当户对。苏清澜很明白这一点。
“等我娶你!”
这句话不仅是傅离的心愿,也是他对苏清澜的承诺,他为了这一句承诺努力了很久,有了自己的府邸,却还是喜欢往苏清澜这跑。
如今傅离的官位只需再升一升,就可以兑现诺言,只是……苏清澜的睫毛微垂,遗憾快要溢出眼眶。
只是他的心愿,完成不了了。
傅离欢快的跑了回来,将拿来的纸笔放在苏清澜旁边,蹲下身子写起来。
“到时候,我要置一座大宅,里面要留一个藏书阁,还要一间屋子,专门留来抚琴,还有还有……”他如此念叨着,一一写下。
苏清澜在傅离出来时便收敛了情绪,他眼神下视,纸上苍劲有力笔画洒脱的字迹让他失神。
“要是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就好了。”苏清澜苦笑一下,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多么荒谬,他伸手揉了揉傅离的头。
“对了对了,最重要的!”傅离拍了拍头,往纸上添了一条——凿一方池,里面养上锦鲤。
苏清澜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条列里全是他的喜好,傅离很少写到关于自己的。他开口问道:“怎么都是我喜欢的?你呢?”
傅离抬头仰望,灿然一笑道:“阿澜不就是我喜欢的吗?”
“你呀,又嘴贫。”苏清澜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傅离的鼻尖,瞧见了他脸上沾染的墨渍,抬手帮他擦去。
苏清澜擦完后,手刚离开傅离的脸就被他抓住,傅离将他的手摊开,附在自己的脸颊上,笑着说:
“你的狼崽。”
苏清澜有片刻愣神,才想起他刚收下傅离时曾偏头对傅离笑着戏谑:“现在你是我的狼崽喽?”
“才不是你的。”傅离嘟囔一声,不满的看了看苏清澜,显然他不赞同此观点。
“真是长大了,脸皮也厚了不少。”苏清澜笑骂道。
“我一直没变,只是警惕时对旁人那样。”
“哦?那我是旁人?”苏清澜指了指自己。
“不是。”傅离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淡去,他郑重其事的道:“你是我的恩公、贵人,是我历经黑暗濒临绝境时迎来的第一缕晨曦。”
“还有最重要的。”傅离对上苏清澜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的补充道:
“你是我心悦之人。”
傅离不喜欢弯弯绕绕,喜欢什么说什么,苏清澜对他打直球表达爱意的方式应该习惯,可每次苏清澜的心都会猛的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