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西尔维娅主动分担部分杂项事务后,敬业程度让萨斯利尔都能清闲些许,于是新的流言开始出现,“西尔维娅逐渐要成为仅次于萨斯利尔的拼命社畜。”甚至私底下还有人开始打赌下注,开始猜测是西尔维娅还是萨斯利尔会拥有“本年度造物主最得力的助手”的称号。
压西尔维娅的是梅迪奇和被祂拉来凑数的乌洛琉斯。
梅迪奇的发言:“小哑巴的努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没看见就是你们瞎了。”
压萨斯利尔的是列奥德罗和同样被拉来凑数的赫拉伯根。
列奥德罗的发言:“萨斯利尔是天国副君,许多事情主是不会交给西尔维娅去做的,还得给萨斯利尔。”
至于奥赛库斯?祂选择当裁判。
两位被公务折磨得头昏脑胀的当事人在第一次听说这个赌局时,面面相觑了好一阵,西尔维娅感觉拳头硬了,合着是她和萨斯利尔包了公务,让这帮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这下注,萨斯利尔则是叹了口气,对同僚们的种种举动见怪不怪了。
西尔维娅忍不住想,要是信徒们知道他们信奉的“王们”私底下是如此的幼稚,会不会滤镜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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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在实验室里熬通宵的西尔维娅收到造物主的召唤,刚迈入平日议事的神殿时,她先是习惯性的环顾四周一圈,发现天使之王们全员到齐,她心里咯噔一下,明白有大事发生了,然后目光落在了造物主身上,而祂一左一右抱着两个襁褓,这强烈的违和感使得西尔维娅一个左脚绊右脚,险些跌倒。
啊?啊?啊?!
列奥德罗习惯性的想嗤一声,却想起这是在主的面前,憋了回去。
西尔维娅找好自己的位置,发散思维片刻,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背在身后的手臂,收回失礼的想法。
西尔维娅!你在想什么啊!哪怕造物主对你很和蔼可亲像长辈一样但是这种冒然揣测别人的想法是不正确的!西尔维娅在心里尖叫着谴责自己。
“诸位,这是我的血肉,我的孩子,亚当和阿蒙。”造物主温和的说道“谁愿意成为两位神子的监护人?”
西尔维娅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控制着眼神不往造物主的方向飘去,带孩子是她最不擅长的事了,以前逢年过节面对吵吵闹闹的小孩都是能躲则躲,他们总是仗着她脾气温和向她讨糖吃,结果她自己一颗都没吃到。
相对于西尔维娅努力控制面部表情,悄悄挪动把自己藏在梅迪奇的身侧,像个上课时害怕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她旁边的梅迪奇毫不掩饰的表达着热切,如果不是顾忌着礼仪怕是早就大喊一声愿意了,像极了那些参加活动时积极的不得了的学生。
造物主的视线在他们这一排移动,西尔维娅僵在原地,感觉自己魂都要飞了。
不不不不不,亲爱的主,我已经够忙了,您不会真的让我帮您带孩子吧?我自己才活了几年啊我是一点经验都没呀我的主,别选我别选我。西尔维娅心里默默祈祷着,她甚至感觉到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过。
“梅迪奇,乌洛琉斯。”造物主宣布了监护人人选,“到我身边来吧。”
西尔维娅松了口气,看着身边的两位同事都走上去,这一排只剩下她一个人,高台上,梅迪奇和乌洛琉斯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从远古太阳神手里接过襁褓,然后一步步走下台阶,一左一右的站好把西尔维娅夹在中间。
“西尔维娅。”她把刚松的气又憋了回去,抬头看向造物主,祂温和又不容置疑的说道“你来协助梅迪奇和乌洛琉斯,一起抚养神子。”
西尔维娅好奇的左右看着襁褓,拥有生命相关权柄的她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都是造物主亲自生的,灵魂烙印只有细微的不同,就是这感觉上有些微妙,西尔维娅遇上了一个伦理问题,不知道这算孤雄繁殖还是有丝分裂?
“现在散会。”萨斯利尔代为宣布结束会议。
出了神殿,乌洛琉斯还好,情绪激动的梅迪奇现在在西尔维娅眼里浑身透着父性的光辉,黑色眼瞳里满是被托付神子的激动,对造物主的仰慕和狂热。
能够照顾神子是我的荣幸!绝不能辜负主对我的信任!梅迪奇暗暗握拳发誓。
小阿蒙很是调皮,伸手拽住梅迪奇的几根红发使劲一拉,祂被扯得嘶了一声,然后眼神发亮:“不愧是主的孩子!”而小亚当文静许多,被乌洛琉斯抱着,不吵闹也不乱动,像个小天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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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维娅,有什么想问的吗?”
西尔维娅和祂们说好下个月在乌洛琉斯那里碰面,分开后,又折返神殿。
“您为什么会让我协助抚养神子?”西尔维娅有些不解,对于神子的监护人人选,两位序列一大天使显然比她一个序列二好得多且也足够,但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调让西尔维娅一起参与抚养神子,着实有些奇怪了。
“我的两个孩子是天生的神话生物。”远古太阳神耐心的解释:“我希望你能教会他们什么是人性,什么是真正的人,西尔维娅。”
“所以您为神子取名叫亚当和阿蒙?”
“只是一个提醒,告诉我自己我来自哪里,西尔维娅,拥有血亲,在感觉上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在世界上多了牵挂,而且能有来自血亲的锚总是好的。”
闻言,她慢慢的走到远古太阳神旁边,免不得有些伤感,她安静的站在祂的神座旁,一准支柱和一天使相处的像朋友的一幕在外人看来荒谬至极,但同为旧日遗民,远古太阳神一直对西尔维娅以半个父亲和老师的心态相待。
“我以前是个切尔诺贝利的单身研究员,金发蓝眼,在莫斯科街头一抓一大把,在研究所的日子很是无聊,每天在实验室里呆的都会忘掉时间,那里面总是很亮,一起工作的同事大多都一个样,古板又严谨,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但后来发现他们都只是不擅长表达,所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那不远的地方有个镇子,我们难得休假的时候会一起开车去逛逛,同事们担心在研究所呆久了就不会说话了,总让我们和当地居民聊聊天,好吧,这确实很有用,每次回去都更期待下一次外出了,后来有一次休长假,我们组队去了西伯利亚,在小木屋里住了几天,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催眠,我们还去了贝加尔湖,那里的鲑鱼好肥好好吃,我们钓上来好多,可惜带不回研究所,好多都送给当地居民了。”
“之前还有同事想用微波炉烤鱼,结果糊的一片漆黑,差点把火警弄响,收到警告后,他又偷偷在宿舍烤披萨,这次倒是成功了,但是香味把其他人引来了,他的披萨被大家分光了。”
“我小时候,我父亲很喜欢拉着我去基督教堂参加礼拜,让我虔诚的信仰上帝,但信仰唯物主义的我并不吃这一套,经常找理由不去礼拜,还好他老人家不知道我现在成了他信仰的神明,不然非得把我撵的到处跑不可,不过他不知道,上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上中学的时候,还会逃掉不喜欢的课,去后山上玩,抓一些小虫子和蝴蝶放在瓶子里做成标本,有一次在抓蝴蝶的时候,我只顾着看蝴蝶了,差点惊扰到一头正在睡觉的熊,我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只能悄悄地走掉了,幸亏它没醒,那些昆虫标本制作有些失败了,就只能被丢掉了,不过蝴蝶标本做的很好看,很受同学欢迎……”
远古太阳神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属于他的人生,像是憋了很久,生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说着说着,那些被视若珍宝的记忆随着一次次回想早已褪色,从记忆深处翻出的旧照片脆弱又模糊,祂努力补全着他的记忆,那个金发蓝眼,平凡又天才的年轻人的短短几十年,已经随着旧世界一同消逝。
西尔维娅静静的坐着,只能当一个忠诚的听众。
“西尔维娅,来学俄语吧。”
“……呃,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学会。”
“没关系,学几个单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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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里加班加点处理事务,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的西尔维娅如约到了乌洛琉斯那里,一开门就是鸡飞狗跳又岁月静好的画面,梅迪奇和阿蒙在追逐,阿蒙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后的狡黠,小小的身体灵活的躲过梅迪奇的抓捕,梅迪奇气的两眼冒火却又不敢下重手,细看,他引以为傲的脸上还有涂鸦,另一边,沙发上的乌洛琉斯怀里坐着小亚当,正在看儿童读本,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西尔维娅握着门把手,看着反差极大的一幕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不对,问题不应该是两个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快吗?从柔弱不能自理的婴儿长成两三岁的样子只需要一个月?!
西尔维娅的出现短暂的吸引了阿蒙的注意,梅迪奇眼疾手快的把站在原地的阿蒙抓到手里,把阿蒙拎起来然后夹在胳膊和腰腹之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祂看着西尔维娅呆愣的模样,嗤笑一声:“小哑巴,你不会不知道神话生物的生长速度不一样吧?”
“我还真是头一次知道……”西尔维娅还没能从实验思维里转换过来,俯下身凑近,眼神探究的看着阿蒙“这种生长速度真是神奇啊。”
阿蒙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激灵,瘪瘪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西尔维娅半蹲下来,视线放到跟阿蒙处于同一水平,哄小孩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到祂面前,试探着摸摸祂的头,语气温和“不哭好不好,嗯?给你糖吃。”吃到新鲜东西的阿蒙一下止住要哭的势头,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水果糖,西尔维娅又站起来,走向乌洛琉斯,轻声打断他们的阅读时光,拿出另一颗糖给祂“亚当,这是你的糖。”纯金眼眸的亚当抬起头,接过西尔维娅的善意,乖巧的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