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香凝车马到的时候,桑十五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却没看见向香凝,也没看见那个不离她身边的剑圣。
说来也好笑,虽然已经是第三次刺杀了,但桑十五至今也没见到这刺杀对象的正脸。
佛诞日那天灯光昏暗,他只知道着正红袍,站在百官之首,还有个白狐领子的女人是向香凝。
百官多是男人,穿官服的女人本就稀罕,人群之中向香凝一定醒目,他就没想着认脸。
刺杀失败之后,他顾惜小命,仓促之间也没看清那向香凝到底长什么样子,低着头就溜了。
这次好歹得看清这如有神助般的向香凝,向君相到底长什么样子。
“君相至!”
只看见一个八抬八簇的肩舆明轿从街边缓步行来,那抬轿子的轿夫都穿着一身猩红窄袖斗袍,腰挂白玉牙牌,个个走得昂首阔步,神态里全是和小民不同的倨傲,肩上却始终稳稳地扛着轿子。
轿上装饰用的流苏笔直垂立,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晃动,可见这几人下盘功夫。
这一路上百姓早已退避两侧,一条街加上茶楼里也有数百人,竟无一人发出声响,全街肃静,膝盖软的早就跪在街上,等着大人车马过去才挺起身板。
轿子用一张厚厚的斗兽绣纹帘子遮了,任谁也看不见里面人的风采,却让人不禁松了口气。
轿子直接抬进了向家,直到看见向家大门上那黄铜饕餮兽纹严丝合缝地合上之后,茶楼里众人才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撼和羡慕,都笑了出来。
“啧,这威风,这几十年也就这独一份儿了吧?怎么就是个娘们儿!”
“嘘!尊驾门前,谨言慎行!”
“就是,找死也别带上我们,再说,女人又怎么,她若是看上你,招你入赘为婿,你嫁是不嫁!”
“嫁!当然嫁!那是我天大的福分,别说嫁,做小都行!”
桑十五背后这桌人低低笑了起来,笑也不敢大声,窸窸窣窣倒像是一群耗子。
向香凝回府之后,向家门口排起长队,每个人都躬着身,等待传唤,茶楼上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
向家只开了半扇门,应该是个管家的人物在门前摆了张书案,接过各式礼贴之后,铺在书案上记录。
在进门之前,所有人都把礼物交给门前这个管家,空着手进入向家,庭院深深,之后的事情,桑十五就不得而知了。
贪官,大贪官······
桑十五突然升起了一些正义感,越发觉得自己难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看这作风,这气派,这向香凝,向相,绝对是个大贪官!
就让这天下第一大贪官的人头,成为天下第一刺客的垫脚石!
天色渐晚,等前来拜谒的诸客陆续退散的时候,茶楼里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桑十五今日的观察到此结束。
正准备收回视线离开的时候,向家一直紧闭着的另一扇大门突然大敞,这次没有骑马高呼,八个轿夫抬着轿子出了府,脚步轻盈,又不知往哪里去了。
“这时候出门儿?只能是急事进宫了,说不准一晚上都不回来,直接宿在宫里!”
小二也凑过来,眯了眯眼,给桑十五分析,“说不好几天都不回来喽。”
小二摇了摇头,看向桑十五面前这碗一口未动的白水,“老爷,这水凉了······小的再给您沏一壶热的?”
桑十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他原本也已经打算离开。
“不过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