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江先是把家附近的巷子找了一遍，又去她认识的病患家里询问是否母亲有来过，都没有母亲的踪影，今天在路上巡逻的日本兵比以往还要多，王秋萍告诉过李小江，在他们面前不要太过慌张，神情得自然一点，李小江边走边尽量避开他们，因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看到母亲安然无恙。

李小江想到让张叔帮忙一起找找，可她并不知道张叔住在哪里，只好先去包子铺那里敲个门，结果也可想而知并没有人回应，决定去镇的另一边找找看，正准备过去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吵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枪声。循着声音去到了桥的位置，发现地上躺着几具已经中枪的百姓尸体。

“诶！诶！她要干什么！”

因为前面挤着太多人，大部分成年人比李小江还高，她只能透过人与人之间不停变换的缝隙，垫着脚往桥上看去，隐约看到一个女人正准备翻过栏杆，她的后面还有一群日本兵。

李小江突然意识到前面那个人是王秋萍，并且母亲现在有危险，她发疯似的两只手用力扒拉开前面的人，想要冲到前面去。

就在李小江再次往桥那看去的时候，她看到王秋萍从桥上一跃而下，跳进了冬季刺骨的河里。

“等会！你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啊！那个人是……”

李小江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声音颤抖着，脑袋里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抓着前面人的衣袖，双腿已经发软到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随时可能站不起来。急促的呼吸让她全身发麻，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那是自己的母亲。

“小江”

还没等李小江喊出母亲这个词，一只手把小江重重往回拽。

“张叔？张叔，那个人不是我的母亲对不对？我母亲现在在给人看病呢，啊？”

李小江顺着拽她的手，看到的面孔是张叔，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盯着张叔的眼睛，希望张叔肯定地对她说，那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现在在家里等你呢。

“小江，咱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

张叔始终用一个很小的音量说话，扶着随时可能站不稳的李小江，往回走去。

“好，好……”

李小江点了点头，一路上跟着张叔，张叔先拉着李小江回到自己家中，把衣服以及能够证明她们母女俩生活过的东西全部都带走，重要的文件王秋萍早已全部处理不用担心，之后带着李小江迅速离开了她们来塔桥镇以后一直生活的屋子。

李小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手里又什么时候握着一个装着温水的水杯。心里一直声音在不停告诉她，那不是你的母亲，只是背影很像而已。

“张叔，那个人不是我的母亲，对吧？”

过了好一会儿，一口水没喝的李小江声音沙哑，扯着嘴角的肌肉微笑地看着张叔，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本就干的嘴唇也因此裂开流血。

“小江，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冲击很大，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你先喝口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和你说，好吗。”

听到李小江开始说话以后，原本静静地待在旁边的张叔，掏出白色的药方单，拿在手上。

“这是那张给您侄子开的药方单子？”

李小江回想起那天母亲交代自己送果篮的景象，神也回过来了一半。

“是的，我想你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