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秀行。”

叫了几声，一直没有听到回复，中川澈拉住他的肩，把他拽进一处荒废的旧屋，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神色间满是严肃和郑重：“你，方才是不是对贵族心存不满？”

“是啊。”片山秀行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即使面前的人，他的朋友就是一位贵族。

“或许以前的我只是不愿去琢磨这些吧。大贵族们掌握着一切，包括其他人的生命。痛斥流魂街是强盗窃贼遍布的下贱地方，却丝毫不在乎他们在怎样的泥潭里挣扎求生。

指望在这种环境生存的人们，维持所谓高尚和体面直至死去，这样的世界，过于病态了。”

片山秀行默默看着对面的少年，两人是好友，因此，此刻的他丝毫不想保留自己的想法，若是想法相背，大不了自此形同陌路罢了。

“唉，我就知道，话说别一副要和为父断绝父子关系的表情嘛。”

中川澈静静的听着，忽然调侃了一句，话虽如此，他知道此刻片山秀行在等待他的态度。

“死神是不一样的啊，秀行。你当真觉得平民对我们有什么价值吗？

贵族所培养灵力低微的隶仆，劳动效率远高于平民，使用期限也更长。

至于别的，就说你见过的四枫院夜一，她只需要毫无顾忌的释放全部灵压，就可以压制整条街的人，到他们窒息死亡，你觉得平民可能与她相提并论吗？

平民最大的价值，就是会有一部分新的死神从他们中走出，加入我们。但这些人，几乎很少会再去怀念平民时的生活，那种拼命工作去换取食物乃至水的日子。

这种自下而上的跃升，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那么从一开始就站在顶端的贵族，难道要指望他们去关心那些平民吗？

一碗食水可能就代表一个生命。秀行，你会因为在学院里浪费一碗水觉得可惜吗？同样，贵族自然也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平民而悲伤。”

“所以就什么也不做？”

“我这不是在同情他们吗，”中川澈神情悲悯，眼中却毫无波澜，“令人难过，但与我无关。”

片山秀行一时无言，心中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忽的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中川澈的眼睛：“我不明白，但觉得这样不对。或许我和他们没什么两样，都是由个人意志决定想法。但我绝对无法接受他们的做法。”

“若他们是世界的正义，我愿意做邪恶的妖魔，即使同样会被轻易粉碎泯灭，但总要做点什么。”

中川澈神色怪异，好像……看见了什么怪东西？

一般来说，像你这么弱的妖魔，会成为宠物或保护动物的几率更高一点。

“什么破比喻，早说少看些没用的书，你也不嫌尴尬。”中川澈很快恢复常态，笑着摇头，向着片山秀行伸出了手：“不吓唬你了。来加入我吧，秀行。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你认为病态的世界。”

“加入你干嘛？你有个妹子着急让我入赘？”

片山秀行下意识回怼，随即一怔，突然想起了中川澈曾经对自己讲过的，那些中川家过往和所谓的目的。

“之前发生的流魂街灵体实验好像就在附近，是你做的？”

“别冤枉我，这个不是。”中川澈连忙否认，他自认还干不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只是前两年的几次流民暴动和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罢了。

就是被镇压的太快了，以至于瀞灵廷压根不知道背后有人挑事。

“为什么？”在片山秀行看来，中川澈没有立场反对贵族的统治。

“贵族统治这个世界太久了，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有的时候没什么原因，只是起初看不惯，然后一咬牙一跺脚就就莽上去了。

我希望让尸魂界变成一个不论血统，不分出身的世界，能者应当居于高位，庸者就别不知廉耻的高则顶端，手握大权了。

要一起来吗？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如果你能来帮忙的话……”

“好啊，我加入。”片山秀行突然出声打断了中川澈的唠叨。

“啊，这么痛快？不问问细节之类的？”

中川澈有些诧异，他想到了最后自己这位好友肯定会答应，但是会这么简单就有些出乎意料。

“问了有什么用，我又不擅长算计别人。你都说到了这地步，还以为我真的相信，分到同宿舍什么的是单纯的巧合？”

而且都被算计到这个程度了，即使不答应，这家伙估计也会有一堆的理由来忽悠自己，不如干脆点。

“啧。”中川澈暗自头痛，记着之前挺容易上当的啊，怎么变得这么难骗了？随后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带着讨好：“嘿嘿，瞧你说的。”

还不是当初管事说有个少年看上去是个人才，难得既对贵族没什么敌意，又不刻意讨好。而且有点楞，有啥话都敢直接说，应该好忽悠。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专门去查你的名字，还骗招生办的说认识你给分到一个宿舍。

说起来，四十六室这种既昏庸保守又缺少实力的统治者，到底是凭什么指挥护庭十三队的啊，难道就单纯因为俺们贵族个比个的有钱，所以大把的平民抢着追捧？

谄媚的家伙不堪大用，当个家臣就好了，只要自己一天拥有权势，他们就会老实为你办事。

而敌视贵族的只能利用，毕竟中川澈无法放心一个随时可能背后给自己一刀的人。更不要说看起来是敌视贵族，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遗憾自己不是贵族罢了。

像这种中立派本就稀少，看上去就感觉很好忽悠的，和一头热血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这两种人更是难得一见。

谁知道以为捡了个宝贝，相处久了才发现半点不好糊弄。

“嗤，我说的是实话。难不成我要说大哥，我从来不知道您老人家有如此雄心壮志，还请您拿我当个屁把我放了吧，憋着怪难受的。你就会放我一马？”

“呃，放屁可以，放你不行。”

片山秀行：……

“说吧，我要做些什么？”

“你嘛，先认真上学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