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又拱手道:“世子还是快些回府安顿府中人吧,只怕不过卯时禁军就要去往侯府了”。
荀蘅心中如擂鼓大作,呼吸也逐渐加深,绕过花七快步向宫中走去,守宫门的侍卫尚不明了宫内的情况,误以为荀蘅今日如往常一般进宫看望太后,便并无拦截。
荀蘅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太仪殿的门前,来的一路上她边走边快速的观察着四周,发现竟是没有见到一个宫人。
太仪殿的门前有百层台阶,上一次来到此地,还是两年前陛下十五岁生辰时。
荀蘅慢慢的朝台阶上走去,耳中似乎是听到了殿内传来的争论声,争论声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啜泣声。
待快要走到殿门口时,她瞥了一眼守在两旁的侍卫,与此同时,那些侍卫也发现了她。荀蘅顿时毫不犹豫的冲向殿内,不顾侍卫的阻拦,声嘶力竭的哭泣着大喊“姑母!”。
殿内众人循声而望,只见一个头发衣衫具是凌乱的少年郎正被侍卫摁在地上哭喊着,众人具是一愣,不约而同的望向坐在高位上的太后。
燕镜月本正掩面垂泪,见突然闯进的荀蘅,眼神突然一凛,她摆摆手示意侍卫放开荀蘅。
荀蘅又是近乎于冲的跑向了大殿的中央,“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又“砰砰”的磕起头来。
“太后娘娘明鉴,家父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是绝不可能谋害陛下的!”。
接着又抽泣几声,不等太后回答又哭着道
“隆中二十六年,家父为救先帝,不惜以身试毒,康平三年冬,先帝崩,满朝皆欲拥立青州畔王登基,北朝趁乱进犯我国与其交界处云城,面对北朝的四十万大军,皆无人敢言,是家父带着不过八万的骑兵以命相搏,拼死护年仅七岁的陛下登上了皇位啊!”。
“家父入朝二十载,对陛下,对东朝忠心耿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陛下为了东朝啊!求太后娘娘明鉴,还家父清白啊!”。
说罢,荀蘅的头便直直的朝地上磕去,久久不起。
殿内众人皆被眼前景象一时间给震住。
立于人群中的杜仲转过头望向燕太后,只见她眼眶含热泪,嘴唇翕动,扶着身旁婢女起身可似是又因伤心过度身体虚弱而无法站稳,又跌坐回去。遂掩面拭泪,又忍不住的轻咳起来。
杜仲收回目光,双手交叉在身前,将头低下,微微挑眉。
此时一道严肃而狠厉的声音响起:“朝堂之上,由得你小儿放肆!何人不知荀雁南狼子野心,表面上尊崇陛下,实则想要效仿前人,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道”。
语毕又有一人说道:“众人皆知兵符一直在荀雁南手上,昔日美名其曰陛下年幼,代其保管,可如今陛下早已是弱冠之年,且有意收回兵符,可荀雁南却拒不上交,好一个对陛下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君爱国的柳安侯啊!以臣看,柳安侯一众早有谋逆之意,陛下必是其所害,此人巧言令色,太后莫要受其蒙骗!”
殿内众人议论纷纷,向来肃穆的太仪殿顿时犹如街市一般闹哄哄的,她顿时觉得今早的那些叫卖声悦耳了起来。
荀蘅微微抬了些头,眼睛偷偷的向上瞥,用余光看见燕太后仍在拿帕子拭泪,不禁眉头微皱。
不怕敌人乱动,就怕敌人不动,荀蘅心中有些焦急。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殿内众人的议论,燕太后在兰亭的搀扶下站起来,望向一直沉默站立于众人之前的何石真,哀戚状道:“世子年幼,或许对其父所为并不知情,劳烦何相将昨夜实情告知于他”。
何石真双手拱至身前称是,在众人的目光下看向了荀蘅。
这是他自荀蘅进到殿内以来第一次看向她,他打量着这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额头红肿的年轻人,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眼睛上。
他直视着荀蘅的双眼,似乎想在荀蘅的眼睛里找寻到和那个人的眼睛里一样的东西,一样让他担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