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雨点下着下着逐渐变大，后来面前的那片湖变得灰蒙蒙的，金黄色的叶子四处逃窜开始给湖填色，水珠溅起来凹槽将湖面撕扯得凹凸不平。他们如约地撑开了伞，慢悠悠地挪动。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终于感受到膀胱的存在。

我躺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窗外的雨声敲打窗户，然后就越来越猛烈，越来越近…

“有宝宝了，你准备留还是不留呢？”

这句话飘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听不到雨声了，它在我心中盘旋了好久，我来不及思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能沉默着。

我捏着报告单的一角，不知道是怎么样走出来然后回到椅子上瘫坐。周围的脚步声拖沓冗长，有的急促可有的像是掉落到山谷的小石子。

我如愿以偿地找到了最坏的结果，可我还是不甘心。

从包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才看到半个小时之前你发来的短信：检查结果怎么样啦？我这会儿还在站岗呢，下午还要开会。结果出来了你一定要给我讲…

我拍下了那张带有我名字的报告单，那是唯一的我与那个孩子的合影。发给你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备注下闪着一段对方正在输入。

呆滞了好一会儿，我没再留意你的回复，因为我刚刚喝了太多水这会儿才想起来。

可是我比想象中还要淡定，这样脚步轻快继续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可是那段走廊像海岸线一样长，我走了很久很久。安全指示灯的幽绿色晃得楼梯的正上方也是绿油油的。走着走着，等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人流手术室”五个大字。

你回复了我一句：还真有了啊！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语气看完你的话，我站在那驻足了许久，路过的人都说今天周末这里并不上班。

宝贝你别怕，有我呢。

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下午去找你。

……

很多的想法在一瞬间缠绕着，将我的理智还有勇气一点点蒙蔽随之打结。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庆幸，我庆幸你一往如初地带给我往前走的勇气，好像此刻你就在我身边。

这个小家伙的到来让我突然意识到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错的。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喝酒，熬夜以及不吃早餐。可刚刚医生说胚胎发育得很好，我开始难过了。

本来不饿的我就近点了一份鱼香肉丝炒饭，少辣少盐。

吃饭的时候有个小朋友一直坐在我对面摆弄着玩具，那是一个橙色的机器人模型，类似于变形金刚。我不大懂这些，可是看他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很乖。这个间隙，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我们的孩子可以平安健康的长大，是不是以后他也会喜欢这样的玩具。倘若是女孩子的话，她或许会像我儿时一样顽逆，如果不像我也没有关系。

曾经的我是一个对小孩子无感的人，我害怕莫名的喧闹与哭泣。可是这样一个陈旧得泛着黄的想法在今天有些动摇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动摇，抑或是因为你，我才有所妥协。

记不清我是怎么回家的，直到家门合上的那一刻心里蹦着的皮筋终于撕扯断。

我含着眼泪拨打了朋友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一直跺脚和质问，她吼叫着问我到底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构建的理智在那时分崩离析，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我自顾自地抓着手机跟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可是后来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我跟她讲的是我今天吃的鱼香肉丝好难吃，回来的路上有个司机因为我过斑马线太慢而念念有词…

朋友重新听完了我的事，她让我好好跟你谈谈。

挂掉电话的时候你说你已经在楼下等着我，我翻出镜子擦干了泪痕才起身下楼。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状态去见你，那是你能见到的我最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