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吃完早饭,他带着人去了芙蓉苑。
芙蓉苑内的婆子们没想到世子爷会来,惶恐不已。裴显径自进了门,屋子里的味道还不算好闻,他微微蹙眉。
“将床挪开。”
婆子们一怔,但世子爷发了话,只得上前去抬那雕花拔步床。那床不轻,六个婆子抬都十分吃力。
床一挪开,床底下的酒坛子们见了天日,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这酒是哪来的了。
裴显上前去扫了一眼,二十小坛的酒,开了四坛,地上还摆着八两碎银子并几百文铜板。
一口气堵在裴显胸口,进出不得。
“剩下的,全都搬回未眠居。”
裴显脸色不愉,满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
裴锦棠茫然不已,“不看二婶婶了吗?”
剪霜忙堵上她的嘴巴,旁人不知道这酒是哪来的,她自然知道。
这酒是先夫人亲自给大小姐酿的女儿红,等着嫁女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可惜世事无常,先夫人走了,大小姐进了宫,这女儿红就被人忘记了。
她也忘了。
裴显气得狠,恨不得将那女人掐死才好。这酒喝一坛少一坛,她竟然一口气喝了他四坛酒!
裴显浑身肃穆地走到院子里,婆子们被他的肃杀之气吓得浑身发抖。
徐娇娇闯的祸,关她们什么事呀!她们都不知道那床下还藏了酒!
“看好她,等她醒了,让她死过来!”
剪霜想,世子爷真是气狠了,连“死过来”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裁冬和剪霜并肩走,小声道:“我越来越觉得,徐娘子和咱们世子爷挺般配的。先不说咱们小姐之前就和徐将军有过婚约的戏言,就她能把世子气得有个活人气的样子,我就喜欢她。”
剪霜一副“你没事吧”的样子看着裁冬,旋即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自从国公府出了事后,裴显的状态有种两种:平静的发疯和暴怒的发疯。
当初裴家族人为了家族发展,逼着裴显让出爵位的时候。只有七岁的他很是淡定地从祠堂抱出父亲的牌位,然后一把火烧了祠堂。
这裴家的族谱,他不认!
裴家的长辈也别想用辈分来压制他!
此次之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裴显的疯狂,他离经叛道,刺杀皇上,火烧祠堂,目无尊长,可无人敢问罪他。
剪霜伺候裴显至今,记忆里的裴显却是没有像如今这般有人气,发怒却无可奈何。
剪霜“噗嗤”笑出声来,“方才世子生气的样子,虽然骇人,可确实好笑。”
裁冬一副“你终于懂我”的模样,“反正二少爷也不要徐娘子,我想办法撺掇世子爷娶了人家吧!”
“那你去。”剪霜搓了搓手,“林姑娘来给徐娘子看过了,开了醒酒汤,我去叫人熬药。”
裁冬见她溜了,吐了吐舌头,老小子一般。
“明年成婚,来年就能抱上小小少爷了!”她兴奋地计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