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后,众人又被安排去摘菜。
小茹如同一只灵巧的雀儿,在人群中轻盈地穿梭,她的欢声笑语仿佛春风拂过,逗得众人纷纷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谢长宁望着她,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的家乡,想起了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那小子总是焚琴煮鹤、掏鸟蛋,也是一刻都闲不住的主儿。
随着傍晚的来临,府里渐渐热闹起来,人流络绎不绝。后院的侍卫们也纷纷散去,各自忙碌起来。
管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为这些侍女们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小菜。
女孩子们年纪相仿,虽然无法亲临前院,但她们在后院里也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
谢长宁看着身边那些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的同伴们,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不知道进入这相府对他们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长宁,我来敬你一杯!”
小茹捧着杯子跑过来,豪气地与她碰杯。两人一饮而尽,小茹还咂吧着嘴,故作正经地夸赞这“好酒”。
谢长宁笑了,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怎么可能喝得上真正的酒呢?杯中的不过是粗茶罢了。
但在这欢聚的时刻,气氛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一会儿,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叫声,紧接着人声鼎沸,嘈杂之声夹杂着叮呤咣啷的声响,不绝于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怎么了,快去看看!”
女孩子们纷纷站在院子里向前张望,有几个胆大的更是忍不住朝前走去。
小茹身材矮小,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只得踮起脚尖,扒着前面人的肩膀使劲张望,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想凑热闹的念头。
“走嘛走嘛,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谢长宁从身后轻轻将她拉回,劝道:“别去了,听那声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好奇心害死猫,我们还是别凑热闹了。你不困吗?”
“可是……”小茹望着已经有人朝前院涌去,心中犹豫不定。
谢长宁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推着她往后走:“别犹豫了,快走吧。明天还得早起呢。”说着,半哄半劝地将她带回了屋里。
小茹与她并未同住一屋,待见小茹进屋后,谢长宁也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居室。
室内设有数张相连的大床,用以容纳三位侍女共同起居。与她同住的那两位侍女,依旧未曾归来,谢长宁心中暗自猜测,她们或许已经永远无法回来了。
她在屋内又稍等了片刻,眼见小茹屋内的烛光渐渐暗淡直至熄灭,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
前院里已是一片混乱与血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了无生气的尸首。男人女人,府里的,府外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令人不禁掩鼻皱眉。
沈寻白精心策划的这场鸿门宴,无疑是下了狠心的。
府内的侍卫们如同狂风骤雨般,紧追着那一群黑衣人冲入了后院。
他们全然不顾身份之别,逢人便砍,不分青红皂白。女眷们惊慌失措地躲避在一旁,瑟瑟发抖,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谢长宁在混乱中寻找着,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周姨娘。
周姨娘此刻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一头青丝只是用一枝垂丝海棠轻轻挽起,简约而不失清雅。
粉色的海棠花映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更显得她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犹如风中残叶般令人心疼。
尽管侍卫们口口声声说是追杀刺客,但他们下手却毫不留情,即便遇到府中的下人也是毫不手软,一刀一个如同砍西瓜一般痛快。
然而,当他们的刀刃逼近周姨娘时,却会不由自主地偏移几分。
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谢长宁巧妙地隐匿了自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周姨娘。
她趁其不备,以极快的速度从周姨娘的发间轻巧地抽出了那朵娇艳的海棠花。
周姨娘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猛地回头望去,只见谢长宁正微笑着站在她身后。
她刚要惊呼出声,却只见谢长宁突然出手,将她猛地推了出去。
“啊——”
周姨娘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前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又一批侍卫追了过来。
他们看到庭院中的周姨娘,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便挥下了致命的利刃。
周姨娘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倒下时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错愕。
谢长宁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手将海棠花扔在了一旁,然后悄然离开了这个血腥的现场。
屠杀持续了整整大半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沈寻白才踏着满地的尸骨,信步而至。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血腥与杀戮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