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银针置于烛火之上,缓缓烘烤,直至针尖泛起淡淡的暖意。随后,她屏息凝神,对准身上的几处关键穴位,精准无误地将银针扎入。
不久,穴位处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宛如被污染的墨汁一般。
谢长宁见状,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药丸的药效迅速发挥作用,她身上的疼痛感逐渐消退,脸色也随之好转了一些,恢复了些许生机。
紧接着,她轻轻地挽起衣袖,肘窝处赫然出现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暗红色斑点,仿佛一颗隐秘的印记。
谢长宁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她藏着一个连秦峥也未曾知晓的秘密。
每当她遭遇伤害,身体便会将那份伤痛悄然储存,随时准备将其化为一道凌厉的攻击。
这道攻击的威力,与她所承受的伤害完全对等。而暗红色的深浅,便是伤害大小的标志,颜色愈深,威力也愈发惊人。
沈寻白此举,无异于亲手为她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刃。
她原本以为沈寻白意在取她性命,因此在解毒与否的问题上犹豫不决。
可沈寻白此番离去,却让她恍然大悟,原来这阴险狡诈之人只是在玩弄人心,折磨她的意志。
既然她命不该绝,又为何要继续承受这无休止的折磨呢?
沈寻白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那她便陪他演一场戏便是。
在幽深的书房内,沈寻白静静地翻阅着几份密报,那神情专注而冷漠。
待他阅毕,便随手将那些纸张置于烛火之上,任其化为灰烬。
莫一适时地为沈寻白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沈寻白双手捧住茶盏,却未曾饮用,只是低垂着眉眼,凝望着那杯盏中上下浮沉的茶叶,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莫一望着沈寻白那难以捉摸的神色,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情绪,却始终捉摸不透。
沈寻白突然抬起头,斜眼瞥向莫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莫一心中一凛,急忙拱手道:“大人,关于中郎将一职的人选,太子殿下已经举荐了昌北的胡为安,并安排他秘密上京,预计再有八日便可抵达。”
沈寻白闻言,轻轻地将杯盖合上,抬手向前一送。
莫一赶忙上前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将其置于身旁的桌上。
他轻叹一声,道:“中郎将一职,本是皇廷内宫的禁军统领,职责重大。先前召王利用漏洞,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如今太子殿下作为正统继承人,想要收回这一要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莫一眉头微皱,担忧地说道:“可皇廷外围的卫尉杨明忠也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样一来,岂不是整个皇宫内外都被太子殿下所掌控了?”
沈寻白撑着头,神色有一丝倦怠,他晚间饮了几杯酒,之前不觉得,现在感觉酒意上来,身子便有些乏。
“中郎将也好,卫尉也罢,能溃千里之堤的,只会是蚁穴。”
莫一顿时明白了,眼见沈寻白闭着眼将要睡去,他拿了薄毯轻轻搭上,掩门离去。
第二日,沈寻白上朝前朝偏房看了看,莫七上前回话,“大人,昨晚倒是闹了一夜,但还是挺过来了。”
鸠杀这种毒,尽管不能直接置人于死地,但其中毒的症状却绝不容小觑。
一旦中毒,便会感到腹中如同被千刀万剐般痛苦,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变成了残酷的折磨,而且每隔一月就会毒发一次。
这种无尽的痛苦,使得一些堂堂七尺男儿宁愿选择痛快地死去,也不愿继续承受如此煎熬。
谢长宁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这种痛苦,而且始终一声不吭,确实令人敬佩。
“你心疼了?”沈寻白负手而立,垂眸看着莫七,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莫七一听,心中一惊,急忙单膝跪地,语气中满是紧张与惶恐。
“大人明鉴,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对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寻白也并非存心要为难莫七,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谢长宁的房屋,淡淡地说道:
“如果她连这点痛苦都挺不过来,死了也就罢了。但如果她能够挺过来,那么她也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起来吧,你去安排一下,从即日起,便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女吧。”
“是!”莫七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