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一耸,把女人背在身上,踏着满地的积雪,咯吱吱地走进果园里。走了几步,看见栓子从小屋里跑出来,朝这边招手,“没情况,快过来”
这是一栋两间的小屋,外屋当厨房,里屋住人。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把几个年轻人迎进屋里,头发花白的老大娘看见丁飞虎身上背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鲜血满身,吃了一惊,“哎呀,这是谁家的姑娘,可怜了受伤了?”
“是,唐大娘,日本鬼子打的。”
“哦”唐大娘忙不迭地搬被窝,抱枕头,把女人安顿在小屋里的火炕上。屋内生着炉火,一片温暖,几个刚从冰天雪地里进来的人,顿时觉得浑身舒适,身上的雪花化了,棉衣都湿了。
“唐大爷,弄点热水,”丁飞虎冲着老头说道。
“好好,小丁子,你们又打仗了?”白胡子老头问道。
“对呀,”
那女人身子一暖和,腿上的伤口开始疼痛,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眼睛里涌出泪水来。
“别怕,”栓子在旁边安慰她,“唐大爷是老中医,经常给骡马治跌伤,不不,我的意思是他给人治伤,也有两下子。”
此时,顾不得避讳,那女人咬着牙,脱下棉裤,露出一条腿来,此时腿上一片血糊,看上去怪吓人,丁飞虎和唐大爷用布条蘸着温水,慢慢擦洗伤口。
“还好,”丁飞虎松了口气,“子弹打了过梁,没留在肉里,也没伤着骨头,唐大爷,你的老酒拿出来。”
老头从墙上摘下一个黄色的葫芦,对女人说:“姑娘,你可得忍着点儿。”
“嗯。”
用老酒消毒,是八路军的老办法了,一般老战士都会,但是因为没有麻醉药,非常疼。
血,还在往外浸,唐大爷用白布蘸了老酒,刚一接触伤口,女人“机灵”一下,痛得叫出声来,“啊”
“别动,”丁飞虎扶住她的肩膀,女人的两手死死抓住丁飞虎的胳膊,痛得身子抖动,象是寒风里的树叶,手指直要掐入丁飞虎的肉里。
“唔唔”
栓子在旁边鼓励她,“忍着点,没事,唐大爷可本事了,半年前老孙家的骡子摔断了腿,唐大爷给接上了骨,现在都活蹦乱跳了”
唐大爷慢慢用布条清理伤口,手法颇为熟练,一边擦洗一边说:“别怕,别动,乖把伤清理干净了,就没肿没脓,好得快,还不疼,好好,就好了”
清洗了伤口,用白布包扎起来。
那女人嘴里喘着气,无力地靠在被垛上,脸色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但还是勉强支撑着抬起头来,细声细气地说道:“谢谢大爷。”
“呵呵,”唐大爷笑道:“姑娘,你别听小栓子瞎白话,我会兽医不假,可还是给人看病的时候多。”
“咳,”栓子一摆脑袋,“我就是这意思,你们别误会。”
女人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冲着栓子点点头,开口问道:“谢谢我想问问,你们是八路军?”
“对,”丁飞虎冲她点了点头。
“太好了,可以帮我个忙,找到丁飞虎吗?”
“我就是。”
“啊?”
女人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伸手抓住丁飞虎的胳膊,“你就是真好,我正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