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茯苓为她换好药时,她方才注意到床头的药瓶。
怎么……就剩一个了?
她拿过茯苓手里的药,里面明显少了许多,看来丢的那瓶是昨夜祝修云送来的。
她将此时告知了苁蓉等人,她们皆是一惊。
“皇宫内怎会有贼人?”苁蓉惊恐,“何况这还是陛下赏赐的,万一被陛下知道了,我们……我们不会要掉脑袋吧。”
琉璃愤愤道,“别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一瞧见这好东西便偷拿了。”
“不会,昨夜我们给娘娘涂完药,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茯苓十分肯定。
“昨夜……我似乎看见有人坐在我床头,但未看清他的脸。”
苁蓉差点惊叫出声,“那贱人竟真的进了娘娘寝宫!”
琉璃低声斥道,“这事事关娘娘清誉,在事情未查明清楚前,不可胡说!”
茯苓思付片刻,安抚起梁昭,“娘娘莫要担忧,奴婢这就去内务管问问福大人,昨夜禁军是否有发现异常。”
早朝之上,谢丞身着锦色朝服,手中持笏站在右列前首。
他的视线越过前排几位为南方水涝治理争到面红耳赤的老头,幽幽地盯着高座上的男人。
“陛下,臣以为南方水涝久久不治,莫非天意如此,需速速请您开坛祭祀,告慰天神,以恕天怒,缓解水涝之灾。”
礼部老头站出来提道。
“莫大人,上回旱情你也是如此说的,最后也没半点作用,还拉着全城上下一块折腾,别成天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顾大人若是有其他高见不如说出来,逮着老莫扯什么风凉话!”
说话的是当朝武将成瀚,莫氏与成氏关系匪浅,交情甚好,莫大人憨厚老实,成将军却是豪迈直爽。
前者已过古稀,后者正值壮龄,世人谈起这对忘年交,便心生万千感慨。
“本相不过是提醒莫大人一句,成将军此话未免有些难听了。”
顾大人缩了缩脖子,成将军气焰愈盛。
“难听?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每逢旱涝,朝廷募资,顾大人哪次不是只出点老鼠屎大的银两挡过去,何时真正体会过灾情中百姓的不易?”
“这时候跳出来说老莫,人老莫把自己每月俸例里的一半全捐了出去,你也好意思?”
“我……”感受到周围讥讽的目光,顾炎脸上火辣辣的疼。
“行了,都少说两句。”站在文官队伍最前列的人向后喝了句。
“这是在朝上,要吵,出了这道殿门随你们吵去!”
由于谢丞排在他之后,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听祝修云道:
“国舅所言极是。”
所以……他是当朝太后的亲弟?
当年谢氏满门被屠时,他已是国舅,谢丞从他人口中屡次听到过这个人,每每提起他,再热闹的场合,父亲都是一片愁云。
后来他被太傅搭救,太傅教他读书习字诗词策论,他才慢慢得知,先皇一纸满门抄斩的诏书中少不了他的挑掇。
苏,谢二氏本就是对的两大武将,谢大将军镇守边关,谢家军更是所向披靡,是国家社稷安定的定海神针,却也是朝廷中深埋的隐患,争名夺利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终于,等到先帝病危,卧床不起时,朝廷中党锢之祸愈演愈烈,牵连数人,谢大将军奉命回京,浩浩荡荡的谢家军穿过长安街道。
“军旗易帜,江山易主!”
一时间,不知从哪个坊间传来的口号,说谢家军中有一日会扶摇直上,谢氏之徒乱臣贼子必须剿除!
这也成了先帝寝食难安的梦魇。
而苏荣适时的一把火,一纸诬陷谢氏结党营私,勾结外敌,直接让谢氏落了个满门抄斩的命运。
谢丞漆黑的眸中翻腾着杀气,藏在袖中的拳已然握紧,阴狠的目光宛若一把尖刀,将苏荣千刀万剐。
苏荣被看得如芒在背,下意识转身,总算让谢丞看清了他的脸……
祝修云不知他在寻找什么,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注意到了两三排后的谢丞。
那是太傅引荐的人,做太傅学生这么多年,祝修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欣赏一个人,难免对他心生好奇。
“谢大人,你意下如何?”他猝不及防喊了一声谢丞,“刚才国舅提到兴修水利,你有何别的看法吗?”
苏荣八字胡一扬,也兴致盎然地朝谢丞看去。
谢丞走出队伍,持着笏作揖,“兴修水利确实是防洪防涝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建造成本过高,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将是一大笔支出,过于铺张浪费。
何况解决洪涝后,还需尽快恢复民生,臣认为,此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