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宗祠看看。”
夜色已晚,水公公提着灯笼穿过黝黑长廊,在宗祠大敞的门口站定,冲里面扬声喊道:
“出来吧苏氏!太后娘娘宽厚仁慈决定放过你这一回,你还不快跟咱家回去谢恩!”
水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也是内务府的老人,说话和太后一样颐指气使。
苏未央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对外面太监的话充耳不闻,边上小宫女转头看自家主子。
水公公气煞,伸手直指里面的人。
“苏氏!你莫要不知好歹!”
“本宫还不知道,这后宫何时连一个太监都可以指着鼻子骂妃嫔了!”
沈娆自长廊另一端走来,明艳的脸一半浸在阴影中,目光寒气逼人。
水公公一行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仗着慈仁宫这块招牌,挺直腰。
“沈氏,你别放肆!”
沈娆勾唇冷笑,“这句话,应该由本宫来说。”
“咱家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管教自己外甥女,沈贵妃也要插一手。”
“沈贵妃此番莫不是想与太后作对?”
沈娆挑眉,话语轻飘飘的,却嘲讽至极,“下人就是下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沉下声,“赶明儿就算你伺候到天子身边去,见到本宫,也得乖乖行礼。”
好半晌,水公公被气得说不出话,沈娆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香气,竟莫名让她有些熟悉。
反应过来后,沈娆嫌恶地掩了掩鼻。
“一股脂粉气。”
水公公惊恐回头,怒斥沈娆胡说八道。
苏未央冷嘲出声,“公公一口一个太后,本宫还以为是多忠实的奴才,可这跑出去偷吃一事,又该如何算起呢?”
水公公气得满脸涨红,两颗眼珠子使劲往外瞪,“你们竟敢合起伙来诬陷咱家!你们,莫要血口喷人!”
沈娆歪头,冲水公公腰间隐隐露出的荷包扬了扬下巴。
“看来是个挺手巧的姑娘。”
这下,水公公是彻底慌了,后知后觉地藏起荷包,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娘娘!娘娘饶了小的这回吧!娘娘!”
沈娆是个记仇的,抬手扶了扶发髻,轻笑一声,“叫什么娘娘,不是叫沈氏吗?”
“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娘娘饶了我吧!”
沈娆,“听闻琏妃已经有本日没有进过米水了,本宫来为她送些吃食,方便吗?”
“方便方便!”水公公匍匐在地上,看着沈娆自他边上过去,忽然想起一事,抬头。
“娘娘,太后还命小的带琏妃回去谢恩,您看……”
“谢什么恩,有本事让她也来这跪半日。”
沈娆已经抬脚迈入殿中,目光疼惜地落在苏未央身上,没有分一点眼光给他人。
“你自己回去复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
“是……”
那人见惹不起沈娆,立马逃走了。
殿内,高座之上的人狠狠将桌上杯盏摔到地上,杯身四分五裂,苏鹤兰怒目圆睁,被沈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好一个沈娆,竟敢把威风耍到哀家头上了!”苏鹤兰咬牙切齿,一记眼光扫向匍匐在地上请罪的水公公。
“没用的东西!区区妃嫔,能奈你何?”
水公公畏畏缩缩,“娘娘明鉴啊!这、这沈娆不同于一般妃嫔,她手段了得,小的实在是没招……”
“见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也好意思拿到公家的台面上,也不嫌给尚书部的丢人!”
苏鹤兰愤愤坐在位子上,两指轻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烦闷地闭上眼:
“沈娆再难搞,说到底也是尚书部的人,哀家还真就不信撬不动她!”
水公公试探地直了直腰,摸索到太后身后,殷勤地替太后捶肩按摩,眉眼间只有奉承谄媚。
“娘娘所言极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琏妃,她被沈娆这么一救,日后难保不会跟沈娆一条心,到时要想再收拢,可就难了。”
闻言,苏鹤兰轻笑一声,“这倒不怕,你早日派人去趟空山,只要那人还在哀家手里,便不怕琏妃倒戈。”
水公公应了下来,“还是娘娘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