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鱼在床上躺着,全身酸痛,像是被卡车碾过了一样。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斑驳的天花板,心里一时有些恍惚。
这里是一间土房子,老旧瓦房的屋顶,黑乎乎的横梁上缠绕着蛛网,应该是下过雨,空气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瓦片的湿气。
“我这是怎么了?”陈有鱼抬手摸了摸自己邦邦硬的短发,努力让思绪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渐渐地,像是翻腾的浑水开始沉淀。
他回忆起了之前的片段:他开着一辆摩托车,车速飞快,突然车轮打滑,连人带车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陈有晃了晃脑袋,撑着双手坐起来,老旧的木板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床头是一条粗布被子,已经有些发黄,上面还可以看到补过的针脚,里面填充的多半是棉絮或者干草,厚重而粗糙。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这房间布置简陋,墙上挂着一张日历,泛黄的纸张上面印着大红的数字日期,陈有鱼凑近一看,上面写着:“1985年,5月5日”。
“我在做梦呢这是,今年不是2024年!?”
陈有鱼忽然瞳孔一缩,这个日期像是扯着他的记忆一把拉了出来。
环顾四周,土房、瓦顶、旧床,毫无疑问,这就是记忆中的老宅,他记得早就被推平了,盖了新房。
陈有鱼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头痛,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这不是梦境,那他可能重生了,重生到了自己刚满18岁那一年。
记得这会他已经初中辍学了,在这段时间结识了一帮兄弟,闲着没事就去找混混的麻烦,基本上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会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几年,乡村里的年轻人无所事事,辍学后大多务农捕鱼或者进厂,很多年轻人选择跟随社会上的“江湖”规则,打架斗殴、四处游荡。
陈有鱼皱起了眉头,心底涌上一阵酸涩。
年轻那会儿,他正是最冲动最不服管教的时候,脾气火爆得像个炸药包,一点就着,当时在镇子,有个混混打算跑到他大伯开的饭馆闹事,他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就把那个混混打得鼻青脸肿,结果对方家里不依不饶,他爸妈自知理亏只好赔钱息事。
为这事儿,他憋屈地跟家里人大吵了一场,觉得自己天生不属于这小渔村,天地那么大,哪里去不得?一气之下,他拉上几个好哥们儿,踏上了外省的路,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然而,等他做出点事业再回来时,却发现家已不成家。
今年年末的时候,他爸得了胃穿孔,一开始没在意,这人也是老顽固,只觉得去医院浪费钱,没必要,后面严重,又没钱做手术,病拖着拖着结果一不留神人就没了。
这坏事都是接连不断的,后面他大哥跟着他大伯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每天都被债主逼得抬不起头,本来说好的婚事也黄了,老妈因为这些糟糕事也是郁郁成疾,一个小发烧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悔恨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痛苦与羞愧绞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可如今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切都还没发生,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这一次,他一定要护住这一家子人,给父母安稳的生活,决不让他们再受一点苦。
陈有鱼走出房间,来到屋门口,微风吹来,夹杂着浓重的海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