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还行,捡了点儿小东西。”陈有鱼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顺便朝陈旺屋里瞅了一眼,见烟囱正冒着烟,便问道:“嫂子今天这么早就做饭了?”
陈旺把葫芦瓢往旁边一放,凑过来咧嘴笑道:“不早不早!来来,让我瞧瞧你们捞了啥宝贝。”
两人把铁皮桶往地上一放,陈旺探头一看,眼神瞬间就黏在桶里不肯离开,满眼掩不住的惊讶和羡慕。
其中一桶里,肥嘟嘟的大八爪鱼正悠哉地蠕动着,底下还堆满了亮晶晶的大蚬子。另一桶更是吓人,两条大八爪鱼,墨黑的触须翻卷不止,底下还躺着一条灰斑海鳝,差不多也有一斤重,身上的灰褐色斑点还泛着亮光。
“哟!好运气啊!”陈旺瞪大了眼,忍不住惊呼。
最近海货收购价,一斤八爪鱼大约1到2元,比普通鱼类高一些,毕竟章鱼是稀罕货,而且不像海鱼那样好捕捉。而海鳝的价格稍微低一些,在0.8到1.5元一斤。
八斤八爪鱼,再加上一斤海鳝,这一趟下来,光卖这些八爪鱼就能赚10到12元左右。
这在村里可不算小钱了。
小城市工厂里的普通职工,一个月的收入也就50到70元左右。
他在滩涂上忙活了半天,捞上来的不过是几只小螃蟹、小蛤蜊和几颗蚬子,不值什么钱,只能勉强凑合着填一顿肚子。
可这俩小子倒好,去得晚不说,收获还比他好,让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平衡。
陈旺的媳妇柳慧珍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屋里冲出来,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两个铁皮桶。她一边用围裙擦着还没干透的手,一边围着装海货的木桶转来转去,满眼放光。
“这些真是你们从泥巴里挖出来的?”她微微张着嘴,惊得都合不拢。
见陈有鱼点头确认,柳婶子立马开启了唠叨模式,嘴里不停地追问,在哪个位置抓的啊,怎么抓的啊。无奈之下,陈有鱼只能随口敷衍一句:“滩涂呗。”可她显然不信。
陈有鱼和这对老邻居唠嗑了一会儿后,便与江小海分开,自己回到自家院门前,看到挂着的那把老铜锁,他愣了愣,才想起脖子上挂着的钥匙,赶紧从衣服里掏出来,打开门锁,推门进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内屋也锁着,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妈估计在自家的停船位,等着他爸收船吧。
想到今天的鱼获,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不过估摸着情况也不会太乐观。
毕竟他老爸总是念叨,“就这点鱼,还不够油费的。”这句抱怨早就在他脑子里打了结,都成忘不掉的诅咒了属于是。
陈有鱼推开厨房的门,走到米缸旁,拿起圆形木板盖子,往里一瞅,发现米缸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米,不禁皱了皱眉头。平时家里的做饭是他妈的事,村里的日子清贫,晚饭通常就是一碗熬得稀稀的粥,配上几片腌得咸咸的海菜或者晒干的咸鱼。
可今天不一样,他心想,既然老天爷赏了他一条海鳝,总得给自己开个荤,好好整一顿。
蹲下身子,陈有鱼小心地从铁皮桶里捞出那条海鳝。这小东西可不老实,把两条八爪鱼都咬出了几个伤口。
轻轻把它放到砧板上,这时海鳝还在不停扭动,陈有鱼找准时机,菜刀一挥,“嚓”地一下,海鳝顿时安静了,细长的身子静静摊开在砧板上。
然后,他开始开膛破肚,将海鳝切成一段一段的块。虽然他已经是个年近五十的小青年了,但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也练出了一手不太正宗的厨艺。
可惜现在手头没什么调料,只有油和盐,不然还真能整出一顿好的。他洗好锅,放了两筒米下去,然后将切好的鳝肉和洗干净的小蚬子一同放入。
灶边堆着些干柴,他顺手抓了几根塞进灶膛,火柴一划,“噌”地一声,火苗就窜了起来,灶膛瞬间亮堂了起来。
锅里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起泡来,热气升腾,米粥的香味慢慢飘散开来。
天色渐暗,屋里点起了煤油灯。这时,院外才传来阵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