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座孤岛,这便和疫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整个国度发生了瘟疫,前线的医生们纷纷倒下,甚至连那些尚未毕业的医学生也被迫上了前线以命相搏,江篱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她并不幸运,最终感染了病毒,成了举国上下唯一一个不被病毒击溃但也无法治愈的人,这么想来,她也是幸运的,不过,残忍的事实就是,江篱是瘟疫病毒的培养皿,他们共存,不死不休。
这个国家后来有了政府,统治者是一个名叫“隐者”的人,这个人非常的神秘,家世,履历,姓名皆是一片空白,最古怪的是他永远隐藏在一张面具之下,不以真容示人,甚至,有一些人还觉得,是因为他长相丑陋,怕吓到别人才会这样。
隐者将这个人人畏怯的“病毒培养皿”江篱送到了孤岛隔离,并且每个月定时派遣物资和医生上岛,为她补充供给以及进行研究,希望能够在她的身上找到对抗病毒的方法,我想,隐者应该是慈悲的,他希望江篱可以活下去,乃至摆脱病毒的折磨,重获自由,之所以将她落在孤岛,也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得已的保全。
往返孤岛的医生在一年后都染上了瘟疫,最后病故了,以至于无人再愿意登岛。
隐者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下了召集令,有谁愿意前往孤岛运送物资,便可以获得不菲的酬劳,我这个人是个孤儿,活得向来穷困潦倒,重赏之下必有莽夫,我就是那个莽夫,于是我毛遂自荐,接下了这份差事。
最初的时候,因为心存畏惧,怕被传染,我从来没有和江篱有过任何交谈,每次登岛都是径直将物资卸下,转身就离开了。不过,倒是有一次,这船还没有靠岸,我就看到江篱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了海边,身形婷婷萧萧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可是,无论怎么样,在暴风雨夜之前,我对江篱的印象都是单薄的,仅仅只是停留在那个“与病毒共生共融的倒霉鬼”上。
在第一段的记忆中,我带着江篱离开了孤岛。
“我只想自由的活下去,哪怕活着是件特别孤独的事。”
这是当时,她对我说的话,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江篱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相反的是,她懦弱的很真实,她总是直言不讳地将心底的欲望告知于我,譬如,带着她逃出去。我将江篱带到了西北之境的一处幽谷,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路过这里,这里倒是一个避世的绝佳场所。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建造了属于自己的木屋,过起了很多人口中的隐世生活,陷入了爱情里面的人,容易对命运产生一种莫名的自信,仿佛光凭着一腔热血,赤忱,便能够风雨无阻,相守一生。
不过,印象中,好像我只活了二十二岁,四年春天我就染上了瘟疫,我和江篱缠绵月余,惊蛰日的那天,我死去了,死在了桃花树下,死在了江篱的怀中。
原本,我和江篱的故事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诡异的是,这一段的记忆若真实存在,那么眼下的我并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然而,接下来的记忆又让我心生恍惚,因为它来的迅速且不真实,像前次那样,我上了灯塔看到了江篱,可她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言不发的跑回了屋内,并且将房门紧紧地锁了起来,无论我在外面如何的呐喊,她都没有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从灯塔里冲了出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我看到有一本书落在了地面,书名叫做《我们未曾遗忘》,我拾起了书,原本想送还给她,可是奈何数次敲门未果,之后夜深。在海上颠沛了一天的我已经十分疲惫,于是我便回到了木屋就地睡去,次日醒来的时候,江篱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我欲将书放在桌案上,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团被揉的皱巴巴的扔在角落的纸,我摊开纸团,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我在时空的尽头等你。
这一刻,我的心头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在崩塌,记忆变得仓皇又惨白,好像,这个场景已经发生过了成百上千次一样。